第 102 章(2 / 2)

見王獻之穿衣動作如此熟練,謝安詫異,他笑著問道:“官奴平日裡不需人伺候?”

王獻之一邊穿衣,一邊回應謝安:“我都這麼大了,自然會自己穿衣。莫非謝叔父還不會自己穿衣?”

謝安淡笑不語,覺得王獻之真是與眾不同。有身份之人,都不會親自動手照顧自己。而王獻之,年紀尚幼,便學會了獨立,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不假手他人。在世家子弟當中,真是少見。

等王獻之穿好衣裳,謝安淡淡地言道:“閉上眼睛。”

王獻之居高臨下地站在謝安的麵前,睨眼打量謝安,小聲說道:“在水下時,我都看夠了。”

嘴角微微抽搐,謝安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放輕聲音對王獻之說道:“還要不要再下水看看?”

王獻之鞋也不穿,直接光著腳跑開了。

王獻之跑到了戴逵的身旁,去看那幅畫作。

看到戴逵把他畫進了畫裡,王獻之歎了口氣。

謝安從水裡上岸,開始穿衣。

聽到王獻之的歎氣聲,謝安瞥了他一眼。

王獻之低聲對戴逵說道:“安道,你回去後再畫一幅。把我刪掉,不要加上我。隻畫謝叔父一人。”

謝安穿衣服的速度很快,他沒有穿木履,直接走過來拿起案幾上的畫作。

認真欣賞,謝安十分滿意。他語氣隨意地言道:“就依官奴所言,安道再作一幅。將新作贈給官奴。既然官奴不喜歡此作,那此作我就收下了。”

王獻之一聽,立馬反駁道:“謝叔父聽錯矣!我喜歡極了!這幅畫是我的!”

王獻之說著,立即跳起來,想把那幅畫搶過來。

謝安把畫舉高,輕笑道:“自然是我說的。就這麼定了。這幅畫我留下。安道另作一幅畫贈給官奴。”

謝安還挺喜歡這幅畫的,不管王獻之怎麼撒嬌,怎麼衝他鬨。謝安就是不把這幅畫讓給王獻之。

王獻之氣悶悶地回到王家。

王徽之候在他的院子裡,見王獻之心情不悅地歸來,他好奇地開口問道:“何人惹官奴不悅?”

王獻之輕哼道:“謝叔父搶走了今日的畫作!”

王徽之不甚在意地言道:“這有什麼。但凡戴安道親眼見過的東西,他都能畫下來。讓戴安道重畫一幅便可。”

王獻之無語地說道:“畫上有我!”

聞言,王徽之倒是詫異了,他好奇地問道:“你與謝叔父一起入畫了?”

王獻之點頭,神色無奈地告訴王徽之:“今日謝叔父拉著我下水,於是戴安道就將我二人一起畫下來了。”

王徽之眯著眼睛,緩緩言道:“如此,那一定要把畫奪回來!”

王獻之目光期待地望著王徽之,出聲問道:“五郎有何辦法?”

王徽之告訴王獻之:“此事不急。我有一事與你說。”

“進屋談吧!”王獻之招呼王徽之進屋。

進屋後,王徽之坐下來,告訴王獻之:“今日殷深源派人送來了會稽內史的官服。阿耶除服後,將調任會稽。”

“會稽內史?”王獻之想了想,這好像是個閒職,沒什麼權力,很輕鬆。若是王羲之調任會稽內史,就可以回到會稽了。

王徽之點頭:“阿耶有意辭官,殷深源不許。將阿耶調任為會稽內史,領右軍將軍。”

“右軍將軍?”王獻之愕然,手指頭顫抖了一下。

注意到王獻之的異樣,王徽之挑眉問道:“官奴覺得不妥?”

王獻之搖頭,神色不自然地回應道:“並無不妥……”

王徽之不信,他追問道:“官奴有心事?”

王獻之低眉說道:“隻是有些不舍。若是阿耶回到會稽,那我豈不是要與他分開?五郎你會隨阿耶回會稽嗎?”

王徽之沉默,這個問題他近來一直在思考。

王獻之心懷大誌,想要改變晉國。他一定會留在朝堂上!王獻之是屬於廟堂之人。

王羲之雖然有才有誌,但是心機卻不如王獻之。王羲之更適合隱居在野。

這兩人,都是王徽之最在意的人。是選擇留在建康陪王獻之,還是選擇陪王羲之回會稽,王徽之猶豫不決。

見王徽之麵色猶豫,王獻之笑著說道:“我希望五郎能陪阿耶回會稽。你不屬於這裡。”

王徽之愕然,他神色複雜地望向王獻之。

王獻之接著說道:“四郎與六郎都會留在建康。二郎與三郎遠遊在外。阿耶與阿娘年紀大了,需要有人照顧。我希望五郎能陪伴在二老的身邊。”

至於王玄之,王獻之還不確定王玄之到底是留在建康,還是回會稽。

王徽之沉吟片刻,徐徐開口言道:“官奴,族裡是否有意栽培你為下一任族長?”

王獻之點頭:“是也。”

“你想清楚了?”王徽之擰著眉頭,目光幽深地盯著王獻之。

一旦成為族長,就要肩負著一族責任!琅琊王氏,嫡係與旁係加起來至少有上千人!再加上部曲仆人等,至少掌管七八萬人!一直以來,琅琊王氏在朝堂上,被多方勢力針對。成為族長,不單要管理好族內事務,還要帶領著族人在廟堂上與其他世家爭鬥!責任重大!

王獻之笑著說道:“從搬去叔虎叔父院中起,我就決定好了。”

王徽之雙手握成拳頭,垂眸不語。

王獻之湊到王徽之的身旁,握住他的手說道:“五郎,你可要努力賺錢!日後我若是厭倦了,疲憊了。我一定跑去尋你!到時候,你可要替我擋著那些人!”

王徽之輕哼一聲,反握住王獻之的小手:“何人敢欺負你,我用打火夾燙他!”

王獻之笑了起來,眼睛彎彎若月牙,眼眸燦爛若星辰。

“同樣是手足,為何五郎待官奴如此之好?”王玄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王獻之與王徽之轉頭望去,看到王肅之與王玄之還有王操之,三人站在屋門口,不知道何時來的。

“大郎,四郎,六郎。”王獻之朝他們招手,讓他們進屋。

三人進屋,脫鞋入席間坐下。

王操之酸溜溜地說道:“我也是阿弟,為何五郎待我卻不如官奴?”

王徽之挑眉,朝王操之招手:“想讓我疼你?過來。”

王操之莫名察覺到了危險,他立馬搖頭,緊挨著王肅之,小聲地說道:“罷了!有四郎待我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王肅之攬著王操之,笑容郎朗若清風,徐徐言道:“自家兄弟,為何要比較?”

王玄之輕哼道:“二郎與三郎手足情深,四郎與六郎手足情深,五郎與官奴手足情深。唯有我,沒一個阿弟與我情深!”

王獻之出聲言道:“大郎與長嫂恩愛如膠似漆。”

提起何氏,王玄之皺起眉頭,眉目之間流露出思念之情。他喟歎一聲,望向軒窗,歎息道:“近來夜裡輾轉反側,思念卿卿,夜不能眠。不知阿琪在家中可好?”

王徽之直接說道:“既然都在,不如我兄弟幾人商談清楚留在建康與回會稽之事。”

王肅之看了眼王操之,又看向王獻之,開口言道:“我與六郎、官奴,會留在建康。”

王徽之看向王玄之。

王玄之猶豫,麵上露出糾結的神色。他沉思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近來會稽四美沒什麼活動,我想歸家。我兄弟幾人與阿耶如今都在外麵,家中隻有阿娘與阿琪,我不放心。”

雖說沒人敢欺負王家,但是王玄之覺得家裡沒一個男人在,始終有些不妥!

王徽之問道:“你不是還要生產護膚膏嗎?逍遙山莊的美容館,是官奴特地為你建的。大郎沒興趣?”

王玄之看了眼王獻之,他糾結地說道:“我有興趣,不過阿琪在家中等我……”

王徽之直接打斷王玄之的話:“將長嫂接來建康即可!”

王玄之愕然,想了想,如此也可。他點了點頭。

王肅之目光複雜地看向王徽之,輕聲言道:“如此說來,五郎要陪阿耶回會稽?”

王徽之不答,算是默認了。

王玄之目光挑剔的斜視著王徽之:“五郎性子不老實,由他陪著阿耶,不妥!”

王徽之目光挑釁的衝王玄之說道:“我偏要陪阿耶!”

王玄之無語地翻了白眼,懶得跟王徽之爭論。他直接說道:“我看,還是讓二郎或者三郎,其中一人歸家吧!”

王獻之搖頭,他看了眼王徽之,開口說道:“其實,最了解阿耶的人,是五郎。”

王徽之雖然性子桀驁不馴,說話直,不討人喜歡。但是他的內心其實很溫柔善良,而且王徽之很聰慧心細。那天王羲之從昏迷中醒來,隻留下了王徽之一人陪伴他。王徽之當時並沒有對王羲之說什麼安慰的話,直接讓仆人準備紙筆墨。王徽之是最了解王羲之的人,他知道王羲之心情悲痛,需要發泄。

當時,王獻之雖然退出了屋子,但是卻沒有離開,他就站在屋門外。

王羲之寫下了《姨母帖》後,吃了些東西,就繼續昏睡了。王徽之拿著《姨母帖》走出屋子。見王獻之沒離開,他把《姨母帖》遞給王獻之。王獻之看過《姨母帖》後,直接開口請求王徽之把《姨母帖》交給他。王徽之也沒有拒絕,直接將《姨母帖》給了王獻之。

聽到這話,王玄之與王肅之還有王操之,三人紛紛望向王徽之。

王玄之思量一下,輕聲言道:“那就暫且由五郎陪阿耶回會稽。五郎,你可不能氣阿耶!”

以前王徽之很喜歡逗耍王羲之。這兩年王徽之長大了一些,王玄之覺得他應該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頑皮了。

王徽之眯起眼睛,勾起嘴角,笑得邪氣:“到時候,我教阿耶燙發!讓他做我的學徒!今後我父子二人,一個燙發,一個染發!”

……

王玄之幾人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  褚裒:老哥,來了!

會稽王:……

存稿君:今天作者大人沒有上線看我(失落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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