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根骨清奇
“這是何物?”
謝尚對王獻之的小褲子十分感興趣。
王獻之淡定地回答謝尚:“短褲。”
見謝尚伸手, 王獻之立馬劃到角落裡。
“嗬嗬!”謝尚朗朗一笑, 泰然自若的把手收回來。
阿陌總算追上來了。他喘著氣走進溫泉館。
看到阿陌走進來, 王獻之讓他坐下休息。
見王獻之對待仆人如此溫柔友善, 謝尚笑意深深,開口言道:“王七郎乃仁善之人。”
王獻之拿起鈴鐺, 搖了搖鈴鐺。
仆人走進來,恭敬地行禮。
王獻之出聲說道:“到竹林取酒來。”
阿陌起身說道:“小奴去吧!”
見阿陌緩過來了,王獻之便說道:“取一根竹子。”
“遵命。”阿陌立馬離開。
謝尚好奇地問道:“此言何意?”
“片刻便知。”回答完謝尚,王獻之轉頭對仆人說道:“菜牌。”
仆人立馬將菜牌遞上前來。
謝尚點了幾道菜, 把菜牌遞給王獻之,笑著言道:“果真逍遙也!”
謝尚的確有些餓了。沒想到還能一邊泡溫泉一邊用餐, 真是美哉!
王獻之不喜歡在水裡吃東西,他起身爬到上麵。
走到屏風後麵換上衣服, 王獻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阿陌取來一根長竹,謝尚直覺這根長竹裡暗藏玄機。他直接上岸, 走到阿陌麵前, 出聲問道:“莫非這竹中暗藏玄機?”
王獻之不忍直視,朝阿陌揮手。
阿陌立馬將竹子放下,拿了一塊長布,伺候謝尚圍起來。
謝尚泰然自若, 一點尷尬感都沒有。他彎下身, 拿起那根長竹。
聽到有晃動的水聲,謝尚詫異:“竹中藏有水?”
話落,謝尚忽然搖頭, 笑若春光般明豔,朗聲言道:“非也!竹中藏酒!”
“謝中郎乃大智者也!”王獻之笑了笑。
謝尚迫不及待,他走到自己的衣物前,找到匕首,正準備用匕首砍斷竹節。
阿陌攔住:“容小奴來取酒。”
謝尚隻好停下來,把竹子交給阿陌。
阿陌將竹子扛到石桌前,擺了兩個杯子。然後用工具在竹子上鑿出小孔,酒水順著小孔流出來,倒入杯中。
謝尚走過來,彎下身子湊近嗅了嗅。他閉上眼睛,嘴角上揚,一臉陶醉。
“清芳醇香,人間瓊漿!”
謝尚也不急了,他坐下來,眉眼含笑地看著酒水倒入杯中。
阿陌將竹子立起來,把酒杯遞給謝尚與王獻之。
謝尚接過來,他舉起酒杯放在鼻前,深嗅芳香。
王獻之舉起酒杯,對謝尚說道:“謝足下救助遺民過江!”
謝尚望向王獻之,眼眸水波粼粼。他輕笑道:“是尚謝王七郎。”
若非王獻之在背後籌謀一切,晉國遺民豈能過江?可遺民們隻記住桓溫、謝尚、郗超三人的恩情,卻不知真正救助他們的人是王獻之。王獻之付出了這麼多,花費了這麼多心思。不為名不為利,僅僅是為了救濟蒼生。如此之人,讓謝尚心裡敬佩。
一個心機深沉的孩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用心機去害人,危害蒼生。如王獻之這樣用心機去拯救蒼生,造福蒼生的人。必定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人間的仙人!
“足下多禮了。”王獻之朝謝尚笑了笑。
謝尚回以一笑。兩人一起飲酒。
今日謝尚心情喜悅,他從衣物裡找出玉笛,吹起曲子。
王獻之也覺得今天很開心,他讓阿陌取琴來。
阿陌把琴取來。王獻之坐在琴前,試了一下音調。
阿陌驚訝,神色詫異地望著王獻之。
謝尚繼續吹笛,樂聲不斷,眉眼盈盈地望著王獻之。
王獻之試了一下琴音,開始彈琴。
琴聲伴隨著笛音,二者纏綿成曲。謝尚眼眸明亮燦然,換了另一首曲子。
王獻之也換了音調,配合謝尚的笛聲。
“何人在吹笛彈琴?竟然如此美妙!”
溫泉館裡的其他客人,聽到樂聲,紛紛圍著長布走過來。
“不知裡邊吹笛之人可是桓叔夏?”有人詢問守門的仆人。
仆人開口答道:“裡邊貴客乃王七郎與謝中郎。”
“竟是謝仁祖?我還以為是桓叔夏……”其他人詫異。
“謝仁祖的音律向來不輸桓叔夏!二者不相上下!”
“諸位用心傾聽,這琴音亦是美妙!琴音與笛音纏綿成曲,餘音繞梁!”
王獻之覺得謝尚的肺活量真好,吹了這麼久,竟然不覺得累。王獻之彈了幾曲,已經覺得手指頭有些發抖了。
有人詢問仆人:“能否讓我等進去傾聽?”
仆人正為難之際,謝尚一邊吹笛,一邊走向門口。他抬起腳,靈活的腳趾頭把門打開了。
見謝尚身上僅裹著一塊布,就敢出現在眾人麵前,讓眾人欣賞他吹笛。王獻之心裡佩服。謝尚的這份從容自在,是尋常人所不能及的。
謝尚吹著笛子回到院子裡。
一群男人赤|著上身,下身圍著長布走進院子,自己找地方坐下。
王獻之一臉淡定地彈琴。謝尚走到他的身旁,在王獻之身旁坐下。眉眼深情帶笑地望向王獻之。
王獻之抬眼與謝尚對視,嘴角上揚,倏然一笑,燦爛動人。
眾人癡迷地望著這兩張如花似月的容顏,心神恍惚,魂魄仿佛被樂聲勾走了,大腦空白。
琴聲戛然而止,謝尚也停下了吹笛。
眾人猛然回神,這才魂歸身體。
王獻之把手放下,藏進衣袖裡。
謝尚心情歡快,十分滿足。他起身,笑著對眾人言道:“一時興起,未曾想會引諸位過來聽曲。謝諸位傾聽!”
眾人紛紛起身,回應道:“是我等打擾了!”
眾人離開後,謝尚看向王獻之,笑著誇讚道:“王七郎根骨清奇,定是天人下凡!”
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好的郎君!才智超群,心地善良,容貌過人,精通音律,能書會畫!謝尚覺得自己遇到了知己。
王獻之笑著說道:“足下怎看出獻之根骨清奇?”
謝尚意味深長地言道:“此‘根骨’非骨肉相連之根骨,乃內在之德。”
王獻之愕然,他搖頭:“足下謬讚了。”
謝尚起身言道:“今日相識,尚才知曉知己之樂。不知王七郎可否願意與尚結為知己?”
王獻之正有此意,今日與謝尚相處,讓王獻之覺得暢快極了。
王獻之起身,對謝尚作揖:“獻之正有此意!”
謝尚心情高興,他拉著王獻之跳舞,教王獻之跳鴝鵒舞。
兩人在上山玩得不亦樂乎。
第二日,王彪之等了許久,不見王獻之出現,他來到王獻之的院子,才知道王獻之一夜未歸!趕緊派人出門尋王獻之。
沒有看到王獻之上朝,武陵王與顧和等人亦是驚訝。包括小皇帝在內,眾人都在猜測王獻之今日為何不上朝。
殷浩也沒來上朝。今日早朝靜悄悄的,沒人撕逼,很快就結束了。
下朝後,武陵王等人圍著王彪之詢問。
王彪之心裡納悶,他也不知道王獻之去哪了!
“王七郎一夜未歸?”武陵王蹙著劍眉。
顧和皺著眉頭,立馬說道:“莫非留宿在衛將軍府?”
王彪之搖頭:“已經派人問過了,昨日七郎晌午就離開了衛將軍府。”
“王七郎會去哪?”顧和擔憂起來。
見這幾人湊在一起,荀羨正打算過去問問。
荀蕤拉住弟弟,低聲說道:“二郎,那幾人聚在一起,不知在談論何事。你莫要過去摻合!”
荀羨隻好說道:“大郎,你我先出宮。”
出宮後,荀羨讓荀蕤先離開,他在宮門外候著。
見武陵王等人出來,荀羨走上前來,微笑著開口問道:“今日未見王七郎上朝。可是身子不適,不能上朝?”
王彪之搖頭,沉聲告訴荀羨:“七郎一夜未歸,不知所蹤。”
荀羨愕然,立馬說道:“速問昨日守城兵卒,可有見到王七郎出城。”
“是也!”武陵王反應過來,馬上吩咐侍從去詢問守城官員。
得知王獻之昨日出城了,眾人立馬跑去城外尋找王獻之。
來到逍遙山莊,看到王獻之在操琴,謝尚穿著破洞裝在台上跳舞,眾人神色各異。
武陵王的眼角微微抽搐。
王彪之覺得王獻之不務正業,心裡正在斟酌待會兒該怎麼教訓王獻之。
看到王獻之為謝尚操琴,這兩人相處得這麼融洽。顧和輕哼了一聲,小眼睛翻了個白眼。
荀羨搖頭,似笑非笑地望著那兩人,笑著言道:“看來是我等多慮了。”
荀羨乾脆坐下來,欣賞台上的表演。
見狀,武陵王也坐下來欣賞表演。
見謝尚跳得這麼騷氣,顧和起了較量之心。他脫掉木履跟襪子上台,開始跳舞。
王彪之正準備開口吐槽謝尚不正經,帶壞王獻之不務正業。沒想到顧和竟然會上台跳舞!
王彪之睜大眼睛,神色莫測地望著扭動身姿的顧和。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顧和是個老不正經?
看到顧和上台跳舞,謝尚笑得更燦爛,還衝顧和挑了挑眉。
顧和覺得謝尚是在挑釁他,心裡來了氣,跳得更帶勁。
王獻之沒想到顧和竟然會上台跟謝尚鬥舞,他立馬換了一首曲子。
荀羨笑意深深地望著他們鬥舞,轉頭對武陵王言道:“未料顧公年過花甲,卻有少年之心。是有趣之人。”
武陵王點頭,看到顧和上台跟謝尚鬥舞,武陵王其實也來了興趣。可惜他擅長的是舞劍……
王彪之無語,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指著台上跳舞的謝尚說道:“光天化日之下,謝仁祖穿得如此放蕩,傷風敗俗!”
荀羨笑著言道:“如此無傷風雅。王尚書言重了。”
王彪之哼了一聲,看不下去了,他冷淡地言道:“既然七郎無事,彪之先行一步。”
許多來酒肆蹦迪的客人,玩累了會留在逍遙山莊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