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讓!亓官讓!醒一醒!”
一聲聲呼喚如悠遠鐘聲,一下下敲打在亓官讓心頭,讓他從漫長的夢境中慢慢蘇醒。
他睜開眼疲倦的眼,入眼便是窗外刺眼燦爛的光以及高大蔥翠的樹冠。
“教授找你呢。”
同桌伸腳踢了踢亓官讓,後者頭疼得撫著腦袋,略顯陰鬱的眉眼帶著幾分不設防的脆弱。
“你這幾天總沒精打采的,難不成跟著出去浪了?”
“沒的事,我隻是——這幾天總做夢,睡不太好。”
同桌撚著口紅偷偷補妝,紅潤的唇飽滿而豐潤,配上那張臉,更顯成熟風韻。
“又是做夢?”
亓官讓托腮看著窗外,幽幽道,“是啊,不過……夢中場景很零碎,總懷疑是自己的前世。”
同桌翻了個白眼,“看多了,我倒是覺得是你睡眠障礙引起的胡思亂想。”
亓官讓不答話,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的烈陽。
此時盛夏炎炎,窗外熱潮湧動,空氣幾乎被蒸得扭曲了,室內卻依舊是涼爽如春。
“教授找我什麼事情?”
亓官讓看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同桌喊醒自己為了什麼。
同桌道,“還能什麼?多半是為了聯邦最高學府免考名額的事情吧,全校就三個名額,你常年霸占第一。怎麼說也有你一個名額才是,你小子可真厲害,這是準備魚躍龍門啊。”
亓官讓聽了不覺開心,隻是冷嗤了一聲。
“沒有免考保送,憑實力我也一樣能考上。”
他說得平淡,絲毫沒有刻意炫耀的傲氣,但同桌卻知道他不是在裝逼。
如果這種程度也算是裝逼,亓官讓這二十年怕都在裝逼的路上了。
蟬聯二十年c星統考榜首,各種大獎小獎拿到手軟,參加統考也是名列前茅的大佬。
聯邦實行二十年義務教育,相當於古時候幼、小、初、高、大學。
二十年義務教育免費,學生拿到畢業證,若是能力合格就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當然,要是有人希望更上一層樓,不想在現有年紀進入社會,可以選擇自費參加聯邦統考。
統考通過的學生便能進入聯邦規格最高的高等學府深造。高等學府一向是嚴進更嚴出,淘汰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任何一個順利從高等學府畢業的學生,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同桌感歎道,“說是這麼說,但名額能拿下還是拿下比較好,誰能保證自己考試那天不出毛病。苟富貴,勿相忘。等你發達了,我哪天就包袱款款去聯邦中央星球投靠你——這輩子還沒出過c星呢。聽說中央星球是個四季如春,常年綠樹如茵的繁華星球,哪像c星貧瘠。”
c星能供人類居住,但資源貧瘠,室外溫度常年在四十度以上。
星球環境不好,地理位置也不好,屬於經濟社會都十分落後的偏遠星球。
雖說待在這裡也能安穩一輩子,但宇宙這麼大,誰不想出去闖闖呢。
亓官讓嗯了一聲。
同桌又道,“你要真是出人頭地了,那可真了不得。”
聯邦階級固化不算太嚴重,但底層想要往上爬也不容易。
亓官讓道,“少看那些無用的新聞。”
如今的聯邦不似遠古時期的地球時代,除了高等學府,教育資源是麵向全公民免費開放的。
學的不如精英子弟好,與其說資源傾斜,倒不如說自己太懶惰,天生資質不如人。
“無趣,跟你這種陰氣森森的家夥說話可真累。”
亓官讓不置可否。
去找教授,教授的話讓亓官讓有些不悅。對方試圖勸說他放棄保送名額,理由是他實力足夠,一定能在統考脫穎而出,倒不如將多餘的一個寶貴名額留給其他同學。
“這也是為了學校好。”
亓官讓道,“但這對我並不友好。”
他有把握統考通過,但不意味著他就活該失去寶貴的保送名額。
正如同桌說的,他現在的狀態不穩定,時常頭疼夢魘,難保統考不出意外。
“對於教授這個提議,我拒絕。”
教授的臉色有些難看。
“亓官同學,你這個舉止對得起培育你的母校?”
亓官讓道,“培育我的是聯邦,撥款的也是聯邦,母校隻是充當中間人的角色。我也希望教授能明白——聯邦給予學校的保送名額並非是私人牟利的工具。屬於我的那就是我的。”
拒絕數日,亓官讓偶然聽聞排名第三的學生放棄了保送名額,換成另一名陌生學生。
同桌感慨道,“那名學生成績也不出色,不過是藝術成績好了些,居然能拿到保送名額。”
亓官讓冷漠看著書,“有陽光的地方也有陰霾,此種小人有辱‘傳道授業’之名。”
同桌忍不住一梗。
“我說同桌,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說話……最近都怪怪的?”
亓官讓擰眉,“有嗎?”
同桌道,“有,例如你今天偷睡被我喊醒,剛醒來那個眼神和說話的口氣,嚇死個人呐。”
明明還是那張臉,那個聲音,但氣勢卻截然不同,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
亓官讓蹙眉道,“不知為何——最近那個夢——越發頻繁了。”
這個夢不是最近一兩年才出現的,從亓官讓有記憶的時候就開始了。
隻是那會兒才六歲多點,夢境模模糊糊,記不清楚。
唯一記得的,便是醒來之後心頭空落落的,偶爾還有濃烈的懊悔。
他覺得自己再找什麼人。
可他不知道那人是誰。
全聯邦考生為了統考焦頭爛額的時候,靠著優異成績拿到保送的亓官讓卻很淡定。
他不僅有功夫偷睡、讀閒書,甚至還抽空回了一趟c星最大養老城市見了一眼監護人。
有些事情他想找監護人談談。
關於幼年記憶的事情。
監護人告訴他一個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