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義正辭嚴拒絕多少回了?
甚至連——你得到我的人沒用,你得不到我的心——這樣狗血的話都說過。
結果柳佘更皮!
【哼,我要你的心做什麼,要你的人就夠了。】
呸!
死色胚!
為了將柳佘古蓁這對曆史cp湊一塊兒,她真用儘了洪荒之力啊!
古敏歎道,“阿姐再想想辦法——”
她隻是個曆史都沒名字的炮灰,橫在宸帝父母之間,她真怕曆史慣性讓她英年早逝了。
雖說那位柳佘教授考據說古敏才是宸帝之母,可皇室都沒認的事兒,她怎麼會信?
下午還信誓旦旦說要讓柳佘趁早死心,晚上就打臉了。
古敏最近睡眠不好,總要喝過助眠的寧神湯才能安穩睡下,因此後半夜睡得比較死。
誰曉得變故就在這時候發生。
“走水啦——”
某個侍女在深夜祭奠先祖,因為擔心被抓住,祭奠之後就匆匆離開,未將點燃的香熄滅。
偏偏就是那麼幾根香,不慎點燃了堆積的柴火。
古敏的院落離得近,最先遭難,恰逢有夜風助燃,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柳佘聽到動靜急忙趕來,第一時間詢問古敏的下落,這時候眾人才發現她不在。
“你們、你們怎麼伺候大娘子的!”
柳佘簡直要被這些侍女氣死。
古敏這麼多年沒對侍女有過紅臉,時不時就賞賜,從未說過一句重話。
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主人?
這些白眼狼倒是好,一個一個隻顧著自己,居然連大娘子沒有衝出火場都不知道!
柳佘蠻橫搶了薄被和家丁手中的水桶,再將自己從頭到腳淋濕,二話不說衝了進去。
此時,火勢燒紅了半邊天,眾人隻能看到衝天而起的橘紅火光。
不知為何,柳佘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自己衝進去一定不會死,古敏也一定還活著!
說來也蹊蹺,古敏居然還睡得好好的,床榻附近還未徹底燃起。
“這會兒都睡著——”
柳佘顧不上生氣,將濕掉的薄被裹著古敏,一手將人攔腰抱起。
興許是動靜太大了,古敏悠悠轉醒,頓時被周遭景象嚇了一跳。
“柳仲卿?”
“咳咳——彆說話——”
大火燒得很旺,不過二人幸運爆表,僥幸從閻王那邊撿回性命。他們剛衝出來,被火舌纏繞的房梁才不堪重負砸了下來。若是二人再遲一步,怕是要雙雙被房梁砸死,葬身火海。
古敏好半晌才從寧神湯的後勁兒中清醒過來,她望著火海中的閨房,臉色煞白。
剛才——
差點兒就要在睡夢中被大火燒死了!
她來到古代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碰到這麼大的火災。
偏偏是她與柳佘訂婚後的一月,莫非——
曆史慣性試圖糾正她這個插手宸帝父母的bug?
古敏嚇得渾身一顫,柳佘不顧自己的狼狽,將她抱緊,溫聲安撫。
“柳仲卿,你剛才是不要命了?”古敏壓下內心的猜測和後怕,扭頭見柳佘的長發都被燒了一半,衣袖、衣擺也被火舌添了個乾淨,心中滋味萬千,抑製不住地道,“你差點兒死了!”
“我要是不進去,你就是真死了。”柳佘用手將發梢的火苗掐滅,苦笑道,“死就死,好歹跟你死一塊,好歹也算完成我的執念不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古敏咽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咬牙道,“還不是你惹來的禍事!”
柳佘很無辜,“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古敏也委屈,“壞人姻緣,天打雷劈。我這是遭報應了!”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柳佘讚同地點頭,“那你嫁我成全這段姻緣,老天爺就不為難你了。”
【你就是我的天賜良緣!】
古敏怒了,“跟你說真格的,你還皮!”
閨房被大火付之一炬,她便搬到了另一個院落。
距離那場大火過去好些天,她還是沒能擺脫這件事情的後遺症,反而越陷越深。
一直無法專心,耳邊還時常想起柳佘信誓旦旦的話,鬨得她心律不齊。
偶爾還會忍不住紅臉,莫名覺得柳佘居然也點兒小帥。
“呸——誰跟這個色坯子天賜良緣了!”
哪怕外界對柳佘頗有盛讚,古敏眼中他還是那個穩重帶皮又欠揍又欠罵的紈絝。
什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全都是假象,柳佘的嘴巴還是又欠又毒,每次都能將人氣個半死。
為了讓柳佘徹底死心,古敏乾脆約他去了一趟河間郡上佛寺,拜見了塵大師。
了塵和尚是真神棍,古敏與他算是忘年交。
對方也隱隱猜出她身上的秘密,因此古敏與他交友十分放鬆,不用怕自己哪天露餡兒。
柳佘被沙彌帶到一旁玩泥巴,古敏一臉苦惱地跟友人說了自己的難處。
“柳仲卿這臭不要臉的居然打著你的名號誆騙我的父母,哄得他們答應了婚事,我都愁死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古敏用兩手十指比劃了一個“十”,鬱悶道,“依照我所知的內容,柳佘應該與我那個庶妹有緣分的,結果卻看上了我,難道是因為我影響了曆史?”
了塵大師撚著佛珠,微笑靜聽小友的心事。
古敏為難地蹙眉,“若是這兩人沒有……嘖,你也彆光顧著笑啊,你給我參詳參詳,我該上哪兒弄一個能一統天下九州的宸帝賠給天下百姓?曆史要是因此變了,我是罪人啊!”
了塵道,“順其自然不好麼?”
古敏嚴肅道,“不好,若是宸帝不出世,按照我們那邊的史學家研究,怕是要再過個千年才能進入那樣的盛世太平。薑朝建立三百餘年,太平了三百餘年,按照我那個時代的情況,隻要國家不自己作死,太平還能長長久久延續下去。若是曆史變了,不知會多多少亡魂。”
了塵道,“依照貧僧對你的了解,你對那位柳施主也有情誼,哪怕你沒有發覺——”
“這不重要!”古敏揮手道,“小情小愛有幾斤幾兩,哪裡能與整個天下大勢相提並論?”
她有些心煩意亂。
柳佘死纏爛打,她也不是鐵石心腸,多少有些意動,但她不能動心啊。
最後,她隻能怪柳佘沒有眼色亂撩人,乖乖順從曆史當他的宸帝之父不好麼。
古敏突然想到什麼,鬱悶道,“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我就氣。你怎麼能幫著柳仲卿作偽證,說他與我有什麼姻緣,若是二人不成,我怕是活不長久,我父母就是被這個唬住了!”
了塵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古敏嗤笑,“得了,你在我跟前打過的誑語還少?你信譽破產了,我是一個標點都不信!”
二人靜靜對視,古敏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塵仍舊笑得出塵絕世。
“你彆唬我——”古敏白著臉。
了塵道,“貧僧從不打誑語,興許——你所知的曆史並非全貌。”
“不可能,皇室可從未承認宸帝之母是彆人。”
“柳施主求到貧僧麵前,貧僧暗中為你們二人算過,的確是有一段姻緣。”了塵道,“許久之前,你便說過柳佘之女有位登九五的資質。貧僧也算了算,柳佘的確有這份福氣——”
古敏被他繞昏了,“長話短說,化繁為簡,你知道我沒你聰明。”
了塵道,“紫微天降乃是命數,該來便會來,施主何不順其自然?”
古敏道,“你說我想多了?”
了塵盯著她,古敏被他盯得慫了。
了塵推測道,“你說的那位宸帝,怕也是與你雷同。”
他仔細算過柳佘的兒女緣,沒什麼出奇出彩的地方。
後來,了塵又私底下拜訪了另外的友人,友人卻算出紫微帝星有異動。
算算年歲,大概是在柳佘女兒十一二歲的時候。
結合古敏這個特例,了塵不禁開了個腦洞。
興許,那位宸帝並非此界生養而是另一個世界來的。
“這、這……網絡上的確有人猜測宸帝是穿越的。”古敏先是一驚,旋即又睜大了眼,說道,“畢竟,按照皇室給出的資料,宸帝十二歲之前都是士族貴女中的小透明,十二歲之後突然有了無人匹敵的武力,性情大變,殺人跟殺雞崽兒似的。哪怕有野史說她是偶遇仙人,那也不該變化這麼大……了塵,你的意思是……那位宸帝不看父母是誰,她該來就會來?”
若對方真是穿越者,這跟父母是誰還真沒屁關係。
了塵道,“她與柳佘有父女之緣。”
換而言之,換一個母親對這位宸帝的降臨沒多大影響,隻要父親不是隔壁老王就行。
古敏:“……”
三觀都碎了!
了塵笑道,“此事事關天下未來,紫微命數,還請施主慎重考慮。”
古敏忍不住托腮道,“你確定沒有聯合柳佘騙我?”
“出家人不打誑語!”
古敏道,“如此……倒也不是不能給柳佘一個機會。盲婚啞嫁什麼的,還是找個自己熟悉又比較好欺負的人才能將日子過得舒坦。不過一想到柳佘本該是妹婿,我就過不去這個坎。”
了塵無奈道,“施主怎麼知道曆史一定是真的?”
古敏詫異問道,“什麼意思?”
了塵道,“柳佘與古蓁的確有一段夫妻緣分,二人卻無子女緣,包括生下來的沒生的。貧僧功力雖淺,但這點還是能算出來。如此,你怎麼就確定你所知的宸帝一定是古蓁之女?”
古敏聽後麵色煞白,了塵又輕飄飄砸下來一個大雷,“貧僧記得你說過,後人考證說宸帝生辰與古蓁嫁給柳佘的時辰不對,這也是那位學者推翻古蓁是生母的有力證據之一。”
古敏擰眉道,“的確是說過這個,不過除了考據宸帝之母並非古蓁之外,還有另一個推論,野史說古蓁寡居之後不安於室,與陌生男子幽會,這才帶著腹中孩子嫁給了柳佘——”
了塵笑道,“貧僧也說了,孩子應該是柳佘血脈,那麼……”
古敏聞言麵色刷得蒼白起來。
如此,孩子生母另有其人。
饒是古敏反應遲鈍,她也明白了塵大師的言外之意。
這時候,古敏倏地想起穿越前的細節。
教授柳佘考據宸帝生母是“古敏”的時候,她好奇去網上查了查這個“古敏”的消息。
記載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句還是在野史碑文以及雜談上弄來的。
根據這些文字記載,曆史上的古敏是個先天癡呆,據教授柳佘考究,先天癡呆是因為生產的時候出來太遲導致胎內缺氧,大腦發育異常遲緩。另外,這個“古敏”的卒年不準,但可以肯定是宸帝降生之後,古蓁嫁給柳佘之前。時間這麼敏感,古敏突然覺得很是細思極恐。
了塵道,“曆史是曆史,但人在當下,施主不可被它影響。”
古敏苦笑道,“我再考慮考慮。”
了塵好奇問她,“倘若宸帝之母真的是‘你’,‘你’當如何?”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吧。多半還是會順從曆史的,畢竟……那個未來真的很美麗,我希望它能儘快到來,讓更多人都能享受到那種幸福。我在這個時代生存了這麼多年,每多過一天,腦中的念頭便強烈一分。”古敏說,“隻是,柳佘……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看待他了。”
哪怕挺有好感,一想起曆史上柳佘做得那些事兒,古敏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理智告訴她應該區分對待,但感情上卻做不到,這會兒矛盾得很。
辭彆了塵,古敏仍舊有些魂不守舍,柳佘見了又氣又怒,忍不住抓緊了她的手腕將她拖到寺廟後院。後院鬆柏蒼蒼,一片盎然綠意,蟬鳴嘈雜,但卻蓋不過柳佘此時的憤怒和難過。
“古敏,你到底有沒有心?”
古敏心情雜亂,周遭的蟬鳴更讓她心煩。
她沒好氣地道,“我怎麼就沒心了?”
柳佘憤怒地將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質問道,“若有心,緣何為了一個夢中的男人,將他的所作所為強行摁在我身上?我是無辜的啊!這顆心有沒有告訴你,柳仲卿喜歡的人是誰!”
麵對如此強烈而又直白的表白,饒是古敏兩世為人也有些招架不住,更彆提她對柳佘也有些情誼。她雙頰染上緋紅,努力想要將手收回來,但柳佘卻不肯,寧願與她角力也不肯鬆開。
古敏嘗試了數次,手腕都被柳佘捏腫了,這小子還是不肯撒手,氣得她叱罵一聲。
“柳仲卿,你想擰斷我的手啊!”
“我還想打斷你的腿。”柳佘沉默了會兒,倏地咬牙道,“這樣你就不能離開了。”
古敏暗道糟糕。
柳仲卿這是沒走上曆史既定的渣男之路,反而朝病嬌的方向撒丫子跑了?
病嬌就病嬌啊,彆衝著她。
“你打不過我。”
古敏殘忍地戳穿這個事實。
莫說柳仲卿,哪怕是當世頂尖武將頂多隻能和她戰個平手。
儘管不知道宸帝流傳下來的練體之術起源哪裡,但它的確很強勁很變態,網絡上還有人猜測宸帝是源於某個高等文明星係,機緣巧合穿越到古代,完美解釋曆史上留下的種種疑雲。
當然,這些猜測都沒什麼根據,皇室也一直沒做評論。
古敏親身穿越之後,她倒是覺得宸帝也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很大。
興許,她能為對方做些什麼。
“那你殺了我,不然的話,我不會放手。”柳佘幾乎是豁出去道,“我們已經訂下婚約,如果這樣你也不肯嫁我,那你嫁給彆人好了。你等著,我不擇手段也要讓你當一輩子的寡婦!”
凸(艸皿艸)
柳仲卿這是病嬌得不輕啊!
“誰教你說這些的?”
好好一個娃,怎麼就黑化病嬌成這個鬼樣?
“你逼的!”柳佘理直氣壯但又委屈地道,“憑什麼因為一個夢中人物就給我判了死刑?明知道我戀慕你,心悅你,喜歡你,你才有恃無恐地拿這個傷害我,我又做錯了什麼?”
古敏一向是吃軟不吃硬,柳佘強硬她會懟回去,他弱下來,古敏反而心軟了。
這麼多年,柳佘早就摸清了套路。
“這不僅僅隻是……”古敏張口欲解釋,無意撞上柳佘布滿血絲和水汽的眸子,什麼話都被她咽了回去,愣了好一會兒,她沒好氣地道,“瞧什麼瞧,回家!當你的新郎官兒去吧!”
古敏不知道曆史上的柳佘除了渣男標簽,有什麼具體形象,但她知道眼前這個柳佘性情執拗又說到做到。她要不收了這隻在黑化邊緣不斷試探的小妖精,這貨真能讓她當一輩子寡婦。
想想還是算了,既然嫁給柳佘不影響未來宸帝,她對這小子也有點兒意思,倒不如就這樣。
唯一有些虧欠的就是古蓁了,日後再想辦法補償。
不過——
了塵大師的話,讓她很是在意。
倘若柳佘和古蓁確有一段夫妻緣分,那古敏嫁給了柳佘,柳佘又要在什麼情況下娶古蓁?
真像是正史那樣,柳佘不安於室和自個兒寡居在家的小姨子狼狽為奸?
二人齊心協力,給古敏腦袋上種了一片青青草原,還在上麵放肆地牧羊騎馬?
柳佘都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準備了。
沒想到古敏臨時變卦,居然將他嚇懵了。
古敏抬腳欲走,發現柳佘還傻站在原地。
“你是打算站在人家寺廟後院化身望妻石啊?”
她手一拽,柳佘傻不愣登地跟她走,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傻愣愣的活像是失了魂。
“真傻了?”
古敏喃喃一聲,柳佘如夢初醒,緊張得連手往哪裡擺都不知道。
古敏:“……”
嗬,柳佘真是戲精本精了。
剛才還湊不要臉地黑化病嬌威脅她,現在秒切人格,化身懵懂害羞的純純少年。
“你……當真不是人格分裂?”
柳佘好半晌才從狂喜的情緒中醒過神,詫異道,“人格分裂是何物?”
“失心瘋。”
“興許是有的,還不是因為你。”柳佘癟嘴道,“一會兒絕情如此,一會兒又給人希望……”
古敏嗬嗬道,“那我還是繼續絕情好了。”
“不行,你要是絕情,還不如一劍捅死我好了。”柳佘二話不說從身後將她抱住,下巴抵著她肩頭道,“當然,哪怕我死了,我也會化身厲鬼,你敢嫁人我就敢讓你當一輩子寡婦。”
古敏:“……”
我屮艸芔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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