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眨眼,喃喃地問:“回到……三百年前?”
“嗯。”琉塵頷首,“隻要找到那塊骨,自然能救謝聽雲的命。”
雲晚躊躇半天,輕輕咬了咬下唇,眼神逐漸堅定:“我去!”她毫不猶豫,“我們現在就回昆侖宗。”
琉塵沉吟片刻:“你想好了?此行……”
“沒有什麼想好不想好的。”雲晚看向謝聽雲,毫不猶豫地說,“若能救他,刀山火海我也願意一闖。”
水汽朦朧。
他就像一座雕塑般無知無覺,雲晚不知此行是安是危;隻知道若長久枯等下去,謝聽雲的結局一定是危。
琉塵抬手點了點她的眉心,嗓音溫柔地蹭過去:“好。”他說,“那我就幫你一闖。”
雲晚捂住被觸碰的額頭,得到肯定,緊繃的臉蛋終於舒展開來。
兩人看似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薄昭呆滯半天,總算意識過來,“等等。”
師徒倆齊齊望過去。
“昆侖宗四方已被魔兵包圍,你們二人要如何闖入?”他語氣急切,“何況從未有人嘗試過,怎能確保浮筠鏡能安全將你送回過去?”
浮筠鏡流傳至今,望將來溯往昔也隻是一個傳聞。
天地因果自有定數,哪怕明日將死,多數修道者也不願意重回昔日再走一遭。變故太大,無人願意隻身涉險。
雲晚深知薄昭在害怕什麼,平靜反問道:“那我們就看著謝聽雲死?”
薄昭一噎,驟然啞然。
“看著蒼梧宮群龍無首,看著墨華坐擁天下?”
薄昭張了張嘴,卻一字未言,低下長睫陷入兩難。
雲晚滾著輪椅來到他麵前,握住他的手臂,也不管他聽不聽,固執說道:“我會救他。無論結果如何,這一遭我非去不可。事到如今,我希望你能信我。”
他是謝聽雲身旁最信任之人。
如今謝聽雲生死未卜,雲晚最能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感受著捏在左臂上的力度,薄昭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似已經妥協。
“鬱無涯尚未回昆山,我們先與他商量出一個對策。”他瞥向雲晚還泛著病氣的眉眼,頓了頓,“這些天你就好生歇息,快點把身體養好。”
雲晚低低地嗯了聲,緩慢把手收回。
“那我先去準備。”
“好。”
雲晚點點頭,在薄昭離去後,又扒拉著木桶邊緣,重新凝望著他。
水裡麵不單單有藥,身軀四周還有幾張用作定魂的符紙,一張張符紙由符線勾連在一起。透過水麵,隱約可見符紙震顫,也許是他的魂魄正麵臨著散離。
琉塵站在雲晚身側,眼前麵容灰白,一動不動的謝聽雲竟讓他啞然失笑:“他少年時,從未像現在這麼老實過。”
琉塵很少提及兩人過往,雲晚忍不住好奇地看過去。
他嗓音清淺:“他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修煉,哪怕是在午夜,眾人都睡下後也要硬把我拉起來陪他練劍。”
琉塵本來是不想努力的。
每天喝喝茶彈彈琴就是他夢想中的生活,打謝聽雲來了後,日子就再沒有清淨過。
琉塵的劍術被迫增長,每天早上練劍回來,墨華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怪異,估計那時候就誤會他們背地裡偷偷練劍還不帶他。
“我總想著若有朝一日,他不再糾纏我,我便也能落個清淨。”琉塵唇角的笑意明顯變淡,“沒想到,他竟真的順遂了我意。”
雲晚聽得出來師父並不開心。
兩個師兄弟,一個判離師門,一個生死未卜,以琉塵的性子,定是悔恨難過的。
雲晚顫了顫睫毛,忽生出一個想法,“如若弟子能順利回到過去,何不直接殺了墨華?”
禍從根源斷。
要是能順利回到三百年前,她直接從源頭解決問題。
這樣師姐也不用失去她的師姐,琉塵也會像曾經那樣安好,小青也能重新回來。隻要沒了墨華,所有人都會過好。
雲晚收緊拳頭,殺心越來越重。
琉塵搖搖頭,“晚晚,你定要記得。”他字字叮囑,“因果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