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林振越回京之後,便上表稱病請求辭去定北將軍一職,沈映接到奏本,裝乖扮巧地先去了常青園找太後商量。

“太後,林家肯交出兵權對朕也算是忠心,林振越為大應征戰多年,勞苦功高,所以朕想封林振越為固安伯,以彰顯天恩浩蕩,也能安撫軍中其他將領,您以為如何?”

沈映語氣謙遜地詢問劉太後的意思,劉太後閉目靠坐在軟枕上,享受著昌平長公主幫她捏肩的服務。

劉太後自從削了林家的兵權之後,晚上連覺都睡得安穩了許多,而且皇帝最近也算安分守己,沒有違逆她,劉太後自以為牢牢掌控著大應的至高權力,所有人都對她無所不從,所以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奕奕,容光煥發。

精心描畫的妝容,加上平時保養得當,讓劉太後看起來不過才三十出頭,若是換上一身顏色鮮豔一點兒的衣裳,和昌平長公主站在一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姊妹。

劉太後眼睛閉著,看上去好像要昏昏欲睡一般,但實際上心裡卻沒一刻停止過盤算,皇帝要給林家賞賜爵位,伯爵之位不算高倒也沒什麼,何況,倘若林家能有個爵位,將來昌平長公主嫁過去,生出來的兒子出身也能高些。

於是劉太後懶洋洋地點了點頭,“皇上仁厚,就按皇上的意思做吧。”

沈映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朕知道太後憂心昌平的婚事,所以提前傳旨讓欽天監合了昌平和林徹的生辰八字,欽天監上奏說,來年正月十六是個十年一遇的黃道吉日,不如就將他們的婚事定在那日吧?”

劉太後在心裡算了算日子,距離來年正月十六,也就剩下五個月的光景,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況且公主出嫁也得好好準備準備,便也點頭允了。

沈映笑了下又說:“還有太後,林徹如今隻是個正五品郎將,這身份尚公主恐怕會委屈了昌平,所以朕想擢升他為正四品羽林軍中郎將,您覺得如何?”

劉太後想了想,她已經解除了林振越的兵權,林家難免不會對她心生怨懟,所以對林家多些封賞以作安撫也是應該的,便睜開眼對沈映笑了笑,稱讚道:“皇上考慮周全,就都按照皇上的意思辦吧。”

沈映站起身,行禮告退:“那朕就不打擾太後休息了,兒臣告退。”

臨走前,沈映趁劉太後不注意,飛快地朝昌平長公主眨了下眼,昌平長公主接收到沈映眼神裡傳來的訊號,心領神會地微微點了下頭,等到沈映離開後,昌平長公主走到劉太後麵前,屈膝朝劉太後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太後為昌平籌謀,昌平以後定當會將您當成親生母妃一般孝順,來報答太後您的大恩。”

劉太後臉上浮出偽善的笑容,彎腰親自扶起昌平長公主,“好孩子快起來,都是一家人,什麼恩不恩的,你這麼恭謹孝順,哀家心裡啊,也早就把你當成了親生女兒。”

昌平長公主感激地笑了笑,然後低頭從袖中將調度林家軍的兵符拿了出來,“隻是太後,這塊牌子,放在昌平這裡,昌平始終覺得有點不妥,昌平一介女流不懂國家大事,萬一把這牌子弄丟了,延誤了軍機什麼的,那豈不是罪過大了,所以還請太後把兵符收回去吧?”

劉太後一見那兵符,就兩眼放光,昌平長公主肯主動將兵符交出來,她當然求之不得,所以想也沒想地就要伸手去接,可等手快要碰到兵符時又猶豫了,她這樣會不會表現得太心急了?

於是假惺惺地又將手收了回去,笑道:“這是林家給你的聘禮,你還未出嫁,哀家怎麼好動你的聘禮,沒事,這兵符你就拿著吧,也不用太過緊張,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有哀家來替你撐腰。”

昌平長公主將兵符往劉太後手邊湊了湊,似乎是執意要將兵符交出來,“太後,您既視昌平為親生女兒,就不該與昌平如此見外,女兒的聘禮本來就是給父母的,所以這兵符就該交給您才是。”

劉太後見昌平長公主一臉誠懇之色,並不像在演戲,心中不禁暗喜,不過還是搖搖頭推辭不肯收下,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直到昌平長公主急得跪下來,再三懇請她將兵符收回去,劉太後才裝作勉為其難地接過了兵符。

“你這孩子,”劉太後一拿到兵符便緊緊握在手裡,眉開眼笑地看著昌平長公主嗔怪道,“平時行事也太謹小慎微了,好,哀家就替你保管,免得你整日裡戰戰兢兢,連覺都睡不好,要是人因此消瘦了,那哀家可要心疼。”

昌平長公主笑道:“昌平多謝太後憐惜。”

拿到了林家軍的兵符,劉太後又了了一樁心頭大事,而對主動交出兵符的昌平長公主的信任也與日俱增,自此之後,昌平長公主成了劉太後身邊的第一大紅人,常在劉太後跟前行走不說,甚至有時候郭九塵與劉太後見麵,除非聊得是一些機密大事,否則劉太後也不會刻意避忌昌平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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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炎夏很快便過去了,皇帝和太後打算在行宮裡過完中秋佳節後,便開始著手準備回京的事宜。

可就在皇帝定下聖駕回鑾的日子後,淩青蘅埋設在馮太妃娘家兄長,工部侍郎馮保機府中的眼線,突然向淩青蘅稟報說,探查到馮保機在他京郊的莊子裡養了大批死士,不知意欲何為。

與此同時,顧憫讓一直盯著梁國公府動靜的錦衣衛探子也稟報說,有一天深夜,有頂轎子停在了梁國公府後門,然後從轎子上下來了一個從頭到腳都罩在鬥篷裡的人進了梁國公府,看那人的身形像是個女人,探子一直守到快要天亮的時候,那女人才從梁國公府出來,他們一路尾隨,親眼看著那頂轎子從皇宮偏門裡進了宮。

另外還有盯著杜府的錦衣衛探子也查到了些線索,雖然杜謙仁自回京之後便閉門不出,謝絕見客,看起來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但實際上,杜家的管家,每日都會趁出府采買的機會到一固定的茶樓秘密與一人見麵,而那人,就是如今的內閣首輔兼戶部尚書吳則敬!

顧憫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人暗中勾結在一起很可能是在秘密謀劃著什麼大事,皇帝禦駕回宮在即,他們終於是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顧憫把錦衣衛這邊探查到的情報壓下來,沒有上報給郭九塵,還是像上次那樣轉達給了淩青蘅,讓淩青蘅去行宮跟皇帝稟告。

他差不多已經肯定淩青蘅就是舒家後人,所以值得信任,而他因為表麵上還得裝作效忠郭九塵,有些時候不宜親自出手幫皇帝,免得引起郭九塵的懷疑。

他在明,淩青蘅在暗,讓淩青蘅出麵提醒皇帝,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上次因為花萼樓裡的事,讓淩青蘅看清了沈映的心計後,對這位心機深重的皇帝產生了一些忌憚的心理,但這次的事可能事關國祚,在沒有下一個可以擁護的明君出現之前,他還是會選擇幫沈映穩住皇位。

誰讓徐家的後人,對當今聖上深信不疑呢?

淩青蘅搜集到這些情報後,馬不停蹄地前往行宮,將所有情報都告訴了沈映。

沈映聽完,當即便意識到了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京城的局勢已經變得波瀾詭譎起來,但他也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早在他知道馮太妃岐王母子裝瘋賣傻蒙蔽劉太後之後,他便有預感,這對母子絕對不會甘心屈服在劉太後的淫威之下,而他們要想從劉太後手底下翻身,除非熬到劉太後駕鶴歸西,否則就必須得乾票大的。

而杜謙仁想東山再起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杜謙仁是因為他兒子杜成美犯了科舉舞弊案,所以主動辭去了內閣首輔之職,相當於引咎辭職,並不是因為自己犯事被罷官免職,而他多年經營培植的那些黨羽,大部分也沒有受到株連。

其實當初,沈映也是有心放杜謙仁一碼,沒有將杜黨在朝中的勢力全部鏟除乾淨,否則放任郭九塵一人獨大,對他奪回大權來說,也是大大的不利。

隻是那位曾經被他鄙夷為“牆頭草”的戶部尚書吳則敬,倒是令他不禁刮目相看。

吳則敬是杜謙仁一手提拔才坐到次輔這個位置,他本來以為杜謙仁倒台後,吳則敬是真的見風使舵投靠了郭九塵,現在想來,到底是他年輕了,沒有這些宦海沉浮幾十載的老狐狸會玩。

既然已經知道,吳則敬和杜謙仁暗中有往來,那也就是說,吳則敬其實還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杜謙仁忠心耿耿,他表麵上投靠郭九塵,應該也是杜謙仁授意,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將首輔之位繼續把控在杜黨手中。

沈映在心裡暗暗冷笑,他就說嘛,杜謙仁汲汲營營一輩子,好不容易坐上的首輔之位,怎麼可能甘心就這麼拱手讓人,原來是假裝辭官,實際上韜光養晦去了。

經過杜成美的教訓,杜謙仁應該也是看出來了,繼續依靠太後,那他就永遠隻能是太後身邊的一條狗,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便可隨意被丟棄。

所以,要想真正成為人上人,隻有將大應朝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而扶持一個新君繼位,便能將那些阻擋他登上權力巔峰的障礙將全部掃除,比如劉太後,比如郭九塵,當然還有他這個劉太後扶植上位的傀儡皇帝。

至於這個新君,哪裡還有比岐王更合適的人選,馮太妃和岐王,一對孤兒寡母,娘家權力也不大,隻要扶持岐王登基,那將來他杜謙仁便可仿照齊桓公魏武王之流,挾天子以令諸侯!

於是杜謙仁、馮太妃,以及因為想娶長公主卻反而被害得斷子絕孫的梁國公一家,這些差不多有著相同目的的人,一拍即合,趁皇帝和太後都不在京中的這段時間,聯起手來準備造反了。

沈映意識到自己可能正麵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也幸好提前察覺到了,杜謙仁、馮太妃這些人暫時還成不了什麼大氣候,若是讓手握重兵的劉太後出麵,這次危機便可輕而易舉地化解。

但沈映想的是,有時候危機利用好了也可以變成一種機會,所以他沒有將這些情報告訴劉太後,而是急召了幾個他信得過的臣子入行宮商議大計。

澄心齋內,所有伺候的宮人都被屏退出去,除了皇帝,隻有固安伯林振越、羽林軍中郎將林徹、翰林院編修謝毓以及淩青蘅四人在場。

而顧憫因為被郭九塵臨時派出京公乾,所以並未到場。

沈映讓淩青蘅把搜集到的情報信息和其他人說了一遍後,目光掃過眾人臉上,“諸卿對杜黨與岐王聯手打算犯上作亂的事有何應對的良策?”

林振越想了想說:“既然聖上已經提前洞悉這些人的野心,何不上報給太後,請太後派兵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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