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伶能得罪什麼人,她得罪的能影響到B大的人,除了戎老爺子她也想不出第二個。
她在平恒中學就是空降,因為沈家的原因她剛一進去就是重點班,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戎家能不讓她進B大是一件奇怪的事。
李教授還在電話那頭著急,他一直幫她出謀劃策,一會說要讓她回一趟學校見一見校領導,一會又問她能不能想想和誰鬨了不愉快,最好是去道個歉,至少保住自己入學的資格。
沈意伶除了剛開始有些驚訝以外,想通之後就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了。她知道李教授是為了自己好,可她更清楚戎家是為什麼做這樣的事,無非就是想讓戎棲自己去京市接受那場手術。
沈意伶這人吃軟不吃硬,這種做法除了讓她不甘心以外,更多的是厭惡。
稍彆過頭背對著戎棲,她對李教授笑了笑,淡定道:“學校要考察那就考察吧,如果校方真覺得我品德不行不願意給我發通知書也無所謂,我相信高考我還是能考出一樣的成績。”
李教授一愣,急道:“那要是高考結束也不願意要你呢?”
沈意伶輕嗤了聲:“世上可不止B大一所大學,進不了B大我就去彆的學校,要是都不要我我就出國留學,我不信這仇家的手還能伸到國外去。”
李教授:“……”
聽著沈意伶這漫不經心的聲音,他都要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明明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關乎到一個學生的未來,怎麼到她嘴裡就成了隨遇而安?
學校要考察這個學生,他卻是一點都舍不得把這個學數學的好苗子放走。
沈意伶聽到手機對麵傳來一聲手掌拍桌的悶響,緊接著就是李教授堅定的聲音:“你不要想著妥協,我是知道你的人品和成績沒有任何問題的!今天我再去找校領導談談,明天你們數學競賽的成績就要出來了,我相信以你的成績絕對能讓學校猶豫!”
對於一個學校、尤其是B大這樣看重人才的學校來說,丟失沈意伶這樣聰明努力又有天賦的學生絕對是很大的損失。
李教授還真不相信那個背後的仇家能又這麼強悍的勢力讓學校義無反顧地拒絕沈意伶。
說完那句話後李教授就掛斷了電話,留下沈意伶一人沉默了良久。
0013是最先察覺到沈意伶鬱悶的情緒的,他小聲安慰道:【宿主你彆難過,就算是進不了B大你也還是有很多學校可以選擇的,再說了,你現在公司、錢、寶貝和朋友都有了,一個大學名額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嘛。】
沈意伶看了眼眼前的花海,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短暫的放鬆。
她笑了笑,語氣不疾不徐:“我也不是很難過,不甘心而已。越是往上走就越是覺得自己是螻蟻,有權有勢的人想踩死就踩死。”
戎家現在甚至把她當做戎棲的軟肋,分明就是覺得戎棲會為了她的讀書名額而回家。
0013也覺得不爽,他可是淩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的係統,結果他綁定的宿主居然還受到了彆人的威脅,這讓他情何以堪?
冷哼一聲後,他低聲惡毒道:【宿主,我們直接把那個臭老頭刀了算了。】
沈意伶:“……你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吧,這是法製社會。”
想到什麼,她忙轉頭去看戎棲,入目的果然是他冰冷的臉,那雙桃花眼幽深不見底,令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
她心中微微一驚,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小聲道:“你彆多想,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戎棲視線落在她臉上,並沒有說話。
隻是撞入他那深邃的眼睛的時候,好像所有的心思和情緒在他麵前無處可藏。
“……”
沈意伶也知道他不是傻子,無奈她隻能起身,順手拽了一把石頭上的戎棲,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走了,小寶和蕉蕉兩個小孩在火堆邊不安全。我今天還沒有自己烤過肉,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想去戎棲也沒有掃她的興,抬腿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對於學校這件事她想得很開,他卻是多了很多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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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和蕉蕉愛上了烤肉這種活,各種雞翅雞腿在炭火上炙烤,表麵的皮從白色變得金黃,刷上一層油後滋滋作響,散發出一陣撲鼻的肉香。
兩人合作地十分默契,一個刷肉抹調料,另一個捏著竹簽上下翻動,不過十幾分鐘時間,邊上又多了幾串烤好的肉。
他們用的燒烤粉是王奶奶自己做的,香味直接從這一頭傳到了好遠,期間還有彆的來這裡拍照看風景的小孩循著香味跑過來,小寶像個小主人似的把手上的一串五花肉遞給他,同時指揮蕉蕉把生的五花肉放到燒烤架上。
不得不說和小寶還有蕉蕉這樣活潑可愛的孩子待在一起是很治愈的事情,不過是幫著一起打打下手,她心中的鬱悶情緒就消失不少。
如果不是有人又告訴了她沈家的現狀,這次燒烤活動會更美滿一點。
在臨近中午時分,沈意伶收到了黃保忠發來的微信。
她到京市考試這件事朋友圈裡的人大多知情,前段時間他們都很貼心地沒有打擾她,然而在今天就好像有很重要的急事,有不少人給她發了連串的消息。
沈意伶把黃保忠、鬱夢棠還有陳泊寧幾人的消息看完,才知道這次出事的是沈家。
沈家做很多領域的生意,飲食服裝乃至娛樂都有。沈氏總部做的主要是高端的進出口的生意,有不少國外的有錢有市場的大客戶,而沈氏底下有很多家穩定的供應商,兩邊合作了很多年,最是知道外麵的那些客戶要什麼質量什麼類型的產品。
本來出口這一塊是最不需要費心思管理的,誰知道在今天居然有好幾家穩定的供應商提出要取消合作,有幾個手上有單子的直接付了違約金,還有幾個默認合作但是還沒有簽合同的也是直接跑路了。
這事一出沈家一下子就亂了套。
沈家對外出口的生意做得雜,賣什麼的都有,手下雖然還有彆家供應商,這個時候卻也是供不應求。要知道工廠一個月能出多少貨都是對應的,為了穩固公司與工廠的關係每個供應商手上都有單子,現在被這麼搞了一出,沈懷鴻心急之下在公司發了很大一通脾氣。
沈家家大業大,對外貿易並不是掙錢最多的產業,可是沈懷鴻剛開公司那會做的是這個,這個行業在他心裡地位是不一樣的。那些合作商不繼續合作帶來的損失頂天就一兩個億,一個分公司一兩個季度的盈利能把這個虧空填上,可填不上的是失約以後帶來的嚴重影響。
和沈家長期合作的都是一些大型商超,國內做出口生意的公司那麼多,沈懷鴻好不容易和他們建立起了信任,給他們推薦了很多自己公司的產品,要是因為這些供應商的離開影響了交貨給他們造成了損失,這麼多年的努力隻會是功虧一簣。
什麼交情信任,在利益麵前都是狗屁。
微信裡,黃保忠還在發自己知道的消息過來。
【黃保忠:我剛才去打聽了一下,那些供應商說是找到了更好的合作夥伴,那合作夥伴開高價把他挖走的,連違約金都是對方來出。】
沈意伶眯了眯眼,問他:【什麼合作夥伴這麼無私?】
【黃保忠:那廠子老板沒說,不過他倒是提到了京市,還說什麼他們工廠出息了,可能馬上就要去京市開廠房。】
【黃保忠:真以為攀上一個京市的合作商就能飛黃騰達了,也不想想這麼多年是誰給他們這麼多單子,要是沒有沈家他們連雲洲市的廠房都租不起。】
說到京市,沈意伶心中就有了底。
她眸光冰冷。
沒想到戎老爺子不僅針對了她還針對了沈家,雙管齊下這一招倒是用得很好。
她對沈家的生意做的怎麼樣並不太感興趣,虧也好掙也罷那都是沈懷鴻自己的事,可現在情況不同,沈家明顯是受到了她的牽連。
思忖片刻,她還是向黃保忠多打聽了幾句。
【沈意伶:沈家找到更合適的供應商了嗎?】
過了會,黃保忠才回了兩段語音過來。
“怕是沒這麼容易,挖人的那家公司沒怎麼掩飾自己的行為,稍一打聽就能知道沈家是被京市的人針對了,有錢還能把事情做的這麼絕的,沈家都惹不起更彆提那些小工廠了。”
“所以我來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助?我那兒子沒什麼大本事,工廠卻也是開了好幾家的。我已經問過了,有幾個單子正好能對上。”
聽了語音,剛才還有些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的沈意伶愣在原地,她連忙給黃保忠回了個電話。
在電話中她問黃老爺子,他們幫助沈家的話會不會有什麼影響,畢竟現在戎家還隻是給個警告,要是之後連黃家都跟著被針對,那她才是欠下了大人情。
聽出她的擔憂,黃保忠朗聲一笑:“這能有什麼影響,那是我兒子自己的工廠,沒有其他複雜的供應商,平時做的也是外單。”
再說了,那幾家工廠不過就是黃家產業中的冰山一角,真被整也不過是丟失一小部分的利益,用這部分利益和沈意伶打好關係,老爺子覺得穩賺不賠。
得到了黃老爺子的肯定答案後,沈意伶才承下他這份情。
不過黃老爺子也說了,他那兩家工廠也隻能救一部分的急,其它的還需要沈家自己再想想辦法。
掛斷電話後,沈意伶腦中不斷重複著老爺子的那幾句話。
回憶起和她聯係的多一點的幾個人,沈意伶心裡有了新的主意。
*
沈家今天並不太平,早上陸續有供應商和沈氏解約,一兩家倒是還好,數量一多沈懷鴻也就發現了不對勁,當即找到幾家供應商的老板請他們吃飯。
沈懷鴻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早就不需要在商場上對什麼人太恭維,今天卻是不同,在場的那幾個小老板平時想找他吃飯都沒機會,這次卻是一個個的擺起譜來。沈懷鴻問他們是不是對沈氏有什麼不滿,結果這幾家供應商一個個的含糊其辭,有說沈氏壓價低不給工廠活路的,也有說沈氏的單子難做的,總而言之就是不願意再回來。
沈懷鴻也知道商場大多人更看重利益,他也沒多糾纏,隻是問了是哪家公司找到了他們。
幾個供應商對視了一眼,念著往日的“情分”把那家挖他們的公司給說了出來。
……
“戎氏?”
放下工作趕回家的沈念生聽到沈懷鴻說出的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震驚也掩飾不住了:“是我知道的京市的那個戎氏?”
沈懷鴻手上拿著邱姨煮的醒酒湯,另一隻手捏著眉心,聲音都帶著苦澀:“還能是哪個戎氏有這個本事,我做生意這麼多年沒有和戎氏打過交道,更不可能招惹到他們什麼,怎麼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戎氏要針對我呢?”
說是針對還有些不合適,相比戎氏而言沈氏還不值一提,想要整垮也是多花點時間的事。今天戎氏做的這些更像是一種警告,隻是這麼一想沈懷鴻就更加摸不著頭腦,他沈氏是做了什麼需要被警告的事?
沈念生沒說話,他開始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和哪個合作夥伴有了矛盾;甘彩芝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太高調惹得哪家的太太不高興;就連沈稚寒都開始懷疑自己,他打遊戲的時候最是喜歡罵人……
沈書瑜十分低調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沈家人寧願自我懷疑都沒想到另一個重要人物的時候,她的眉頭便蹙了起來。
躊躇片刻她還是站起來走到了甘彩芝的身邊,小聲說道:“媽,姐姐前幾天不是去京市考試了嗎?會不會是她——”她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客廳顯得十分清晰。
沈家人頓時就沉默了下來。
他們都知道沈意伶去京市了,可她不過是去考試的,再說了一個學生能招惹到京市頂層的人物?事情出自於沈意伶這個可能性在剛才都下意識地被他們忽略了,現在再被沈書瑜這麼一提醒,其餘幾人的表情才更加凝重了幾分。
沈懷鴻擰著眉,醒酒湯也不喝了。
“彩芝,你給意伶打個電話問問,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聽到她回家的消息?”
甘彩芝點點頭,趕緊拿出手機找到了沈意伶的電話號碼。
她開的免提,呼叫聲就像是拽著人的心弦,撥叫了一聲又一聲,對麵卻是始終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