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通。”甘彩芝擔心地緊攥著手機,麵色凝重地看向沈懷鴻:“這丫頭不會真的在外麵遇到什麼麻煩了吧,不然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和家裡聯係?”
一直以來沈意伶和沈家的聯係都不多,但至少以前沈家還是知道她的行蹤的,這回卻不一樣,她人都不在雲洲市。
頓時,沈懷鴻幾人的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
年紀最輕的沈稚寒第一個忍不住嚷:“不可能是她,她現在已經不在京市了!”
全家人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他身上:“不在京市在哪裡?”
“灣水鎮。”雖然不太情願,為了沈意伶的清白沈稚寒還是如實說道:“考完試她就去灣水鎮了,說是要去看看以前的鄰居。真是她闖了禍的話兩天前公司就出事了,哪裡還會等到今天。”
聽到他這麼說,沈家人竟是同時鬆了口氣。
沈書瑜坐在一邊,眼中儘是不敢置信。什麼時候沈家人這麼相信沈意伶了?就算她現在已經在灣水鎮也不能洗清掉她身上的嫌疑啊。
她不死心地插嘴道:“可是姐姐不是一個人去的,她還帶了戎棲。戎棲和戎家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她一語道破真相。
沈稚寒快要煩死沈書瑜了,她話音剛落下他不爽的眼神就掃了過去:“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把這件事和沈意伶扯上關係?”
沈書瑜被他吼得打了個激靈,她垂頭委屈道:“我隻是擔心爸爸的公司,我們現在不就是為了更快地找出戎家針對我們的原因嗎?”
看著她委屈巴巴的樣子,沈稚寒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道:“那你難道就沒有嫌疑嗎?誰知道江予南背後的江家在京市有沒有和戎家交惡。我勸你還是不要每天再往江予南的身邊湊了,說不準我們家就是被你給連累了。”
沈書瑜身子一震,低著頭不說話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和京市有關的所有人都在被懷疑的範圍之內。隻是她又覺得很冤枉,今年過年江予南回了京市,兩人除了在微信上多聊了幾句以外根本沒有彆的交流。
她越來越覺得江予南變了,以前他恨不得每天和她發好幾十條消息,電話也是常打,現在卻是總是要讓她主動,可她是女孩子,怎麼能一直掉價地往上湊呢?
見沈稚寒和沈書瑜在這種時候還要吵起來,甘彩芝忙上去把這兩個不省心地給扯開,一人推了一把:“行了行了,這件事和你們沒有什麼關係,你們小孩子少操這份心,趕緊上樓寫作業去。”
沈稚寒才不寫作業,他扭著身子躲過了甘彩芝的手,“我不去,等會你再給沈意伶打個電話,我要聽著。”
沈書瑜也不想上去,但她現在心煩意亂,也不敢隨隨便便再在甘彩芝幾人麵前耍小性子。
猶豫了兩秒以後,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了身。
剛準備走,甘彩芝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沈意伶給她回了電話。
沈書瑜的腳步生生地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放在桌上的手機。
得到回應,甘彩芝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她趕緊把手機拿過來接通電話,語氣著急:“意伶,你現在在哪裡,安全嗎?”
沈意伶早就想到沈家人會來找自己問話,她都已經做好了坦白一切的準備,誰知道甘彩芝出口的第一句竟是關心。
她有些怔,但還是如實答道:“我在灣水鎮,很安全。”
“什麼時候回來?回來的機票買好了沒。”甘彩芝又問。
沈意伶淡嗯了聲,應道:“明天就回來了。”
她的聲音從手機裡麵傳來,大廳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甘彩芝抬頭看了沈懷鴻一眼,見他深藏在眼中的擔憂散去才繼續開口,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你這次在京市有沒有碰到什麼人?”
此時沈意伶正站在花海正中間的木橋上,戎棲在燒烤架那邊看著小寶兩人。
周圍沒有其他人,她也就沒有防著什麼,坦然地說出了實情:“你是想問和京市戎家有關的事情吧。”
圍在電話旁邊的沈家人一顆心一下子揚了起來,特彆是剛才還被冤枉過的沈書瑜,她捂著嘴驚聲道:“這件事真的和姐姐有關係!”
沈稚寒握著拳,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意伶得罪戎家這件事把甘彩芝嚇了一跳,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還是恢複清醒的沈懷鴻從她手上一把把手機搶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強克製著自己的震驚,質問道:“你不是去京市考試的嗎,考個試怎麼會和戎家扯上關係!”
沈懷鴻本就是嚴肅的人,再加上管理公司這麼多年,他發起火來就是沈念生都會害怕。
沈書瑜小心地瞥了眼他黑沉的臉色,心中劃過幾分幸災樂禍。
她就知道這件事和沈意伶脫不了乾係,她作為養女是做了一些陰奉陽違的錯事,但是沈意伶這個親女兒是直接想要毀了沈家的基業啊,彆說是一心盼著沈氏好的沈懷鴻,就算隻是個普通人怕是都要對這親女兒產生隔閡。
越想沈書瑜越覺得解氣,最近幾個月堆起來的鬱悶都消了些。
甘彩芝怕沈懷鴻嚇到對麵的沈意伶,她著急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要去搶丈夫手中的手機,還沒碰到呢,電話那頭的沈意伶就淡定地回答了眾人都很關心的問題。
“戎棲是戎家的孩子,戎家為了逼他回去才針對沈氏的。”她沒有說具體的事情,隻是帶著寬慰道:“這次是我牽連了沈家,我會解決好的。”她語氣平靜,好像一點都沒有覺得這件事會有嚴重的後果。
沈懷鴻氣不打一處來,怒斥道:“你怎麼解決?你說你一個高中生要怎麼解決生意上的事情!”
木橋上的沈意伶拿著手機,擰著眉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還沒有接話,很鐵不成鋼的聲音便再次傳來,“鬨出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家裡說一聲,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媽沒打通你電話的時候有多擔心?現在隻是沈氏的幾個供應商出現問題,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戎家這次針對的人是你、你一個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麵要怎麼應對!”
細聽,沈懷鴻的聲音中竟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慶幸。
沈意伶拿著手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沈懷鴻的呼吸聲有些重,光是隔著手機都能察覺到他喝過酒沒有那麼清醒,猜到可能是因為應酬的事,沈意伶心中升起了幾分愧疚。
手機裡有一陣電流的聲音,大概是手機被傳來傳去,接著甘彩芝溫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爸也是擔心你,不管戎棲願不願意回戎家你們現在都趕緊回家來,在雲洲我們還能護著,在外麵我們真是管都管不著了。”
在她溫和的勸說中,還混著一聲沈懷鴻的冷哼。
沈意伶心中微動,對沈家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那沈氏……”
“你爸經營沈氏這麼多年,又不是沒了幾個供應商就乾不成事了,聽話你先回家來,公司上的事情讓他們去解決吧,實在不行再去和戎家交涉一下。”
“……”
沈意伶沉默了許久,最後沉悶地嗯了一聲後才掛斷電話。
…
碩大的沈家彆墅裡,沈家人也很沉默。
誰都沒想到,他們留了兩個月的少年竟然會是戎家的孩子,他們更想不到沈氏出現危機會是因為戎棲不願意回戎家。
幾人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戎棲的時候,那樣清瘦脆弱到好像命不久矣的少年,除了長相和氣質以外沒有一點出生豪門的特征。哪個有錢人家能把孩子養成這樣的?
震驚之餘他們又覺得慶幸,還有沒有什麼地方苛待了那位大少爺。
“懷鴻,現在怎麼辦?”甘彩芝第一個打破沉默,她看向沈懷鴻問道:“戎棲那孩子還要到雲洲來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京市了,沈氏能按時交出這麼多貨嗎?”
沈懷鴻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低沉的聲音中帶著疲憊:“我結實這麼多人,養活過這麼多家工廠,我就不相信這種時候沒有一家願意來幫我。”
說著他又對身後的沈念生招了招手,鄭重道:“有一家電子公司也倒戈了,沈氏的單子裡有一批價值不低的平板要出售,你看看神念能不能把這個單子接下來,加班也好擴招也罷,成本都找我來拿。”
沈念生想也不想地點頭應:“一會我就去公司。”
沈懷鴻抹了把臉,“我去洗個澡,下午找公司的股東開個會。彩芝你和那丫頭保持聯係,免得沈氏危機解決後戎家又對那倆孩子下手。”
戎家這次做的事情並不利落,傳到同行耳朵裡怕也是會被嘲笑,儘管如此他還是成功威脅到了沈家。
甘彩芝也不敢拿沈意伶的安危冒險,連忙點了點頭。
看著沈懷鴻和沈念生前後腳地上樓,沈書瑜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掐著身下的沙發套,修剪整齊的指甲因為用力而裂開了一個角都沒發現。
她根本沒料到,沈氏出了這麼大的事沈懷鴻生氣的點都隻是沈意伶不回家有危險。
這還是那個和孩子關係淺薄的沈懷鴻嗎?他居然會做出和普通父親一樣的事?
沈書瑜心中又氣又惱,更多的還是羨慕與嫉妒。
她不是沈家親生的孩子,所以她永遠感受不到他們純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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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碰到這種棘手的情況還是在十多年前,那時候的沈氏還沒有現在這樣的規模,比沈懷鴻厲害的人都能看輕他幾分。
大冬天的沈懷鴻感受著溫涼的水衝過身子,冷意讓他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心中也突然多了幾分自責。
在雲洲市紮穩了腳步以後他就放慢了前進的腳步,確實沈氏已經是不知道多少人永遠達不到的高度,可同樣的山外有山,能碾壓沈氏的也不在少數。
他一直明白居安思危這個道理,現在卻因為一時的得意令沈氏出現了下滑的危機。
用涼水洗掉一身酒氣以後,沈懷鴻從櫃子了挑了身低調的西裝穿上。
再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又是那個精神抖擻的沈氏總裁。
沈懷鴻很著急,一日不解決供應商的事他就一日放不下心,因此在樓上的時候他就讓助理聯係了以前有過合作的公司。
自己更是換了衣服就往樓下走。
隻是在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猛然發現家裡的氛圍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樓下居然還有應該趕去公司的沈念生的聲音,連甘彩芝也在說話,雖聽不清在說什麼,語氣卻是輕鬆高興的。
還有本該在廚房的邱姨……
沈懷鴻心中一動,愈發加快了腳步。而在繞過樓梯轉角的時候,他才看到剛才空蕩下來的大廳此時坐了好幾個人。
饒是他向來冷靜,此時也忍不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鎮定的聲音,朝著客廳走了過去,嘴上客氣道。
“黃老,黃總,柯總?你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