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小白在後麵攆了幾步,一直到戎棲坐在沙發,它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停住腳。
算了,聰明的鵝是不會隨便和自己的飼養員計較的。
*
翌日清早鬱夢棠就來了錦寧苑,身後還跟著陳泊寧。
打開門看到坐在客廳正在辦公的戎棲的時候,鬱夢棠就知道昨天沈意伶的走神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大概知道一些戎棲在京市的事。
客廳和門口兩邊人誰都沒有先打招呼,鬱夢棠也不在意,把書包往陳泊寧手上一塞就走進了廚房。
沈意伶正在做早餐,鍋裡是幾塊脆餅。
正給餅翻麵呢,鬱夢棠湊過來看了兩眼,在她耳邊低聲道:“我說你昨天早上怎麼心思都不在學校,說吧,白麵饅頭什麼時候回來的。”
自從沈懷鴻生日宴第一次見戎棲以後,鬱夢棠給他起的這個外號就安在他身上了。
前段時間他被養胖了一些,現在卻是又清瘦下來,要不是長得實在好,鬱夢棠大概是要嘲諷地稱呼他瘦猴。
“剛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到了。”沈意伶把碗裡的幾片培根放進去一起煎上,又刷了一層油後才回:“前天晚上回來的。”
鬱夢棠:“他親爸這麼厲害他怎麼還回來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他是因為你才回來的吧?”
除了沈意伶,她想不到任何雲洲市值得戎棲留戀的東西。
沈意伶調火的動作稍稍一頓。
她沒有接這個問題,“你很閒的話就把台上的水果洗了。”
鬱夢棠輕嗤了聲,頓時恢複了平日裡生人勿進的高冷模樣:“我不閒。”
話雖如此,她還是口嫌體正直地走到水槽邊,把沈意伶挑出來的那些水果洗淨。
客廳裡,陳泊寧已經和戎棲聊起來了。
時隔一個月再見麵,本就生疏的幾人更加陌生,但陳泊寧是誰,他可是高三二班社牛第一人。
要不是戎棲臉上的表情太冷,他這會可能已經上去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顯然戎棲並不想和陳泊寧有太多無謂的寒暄,他緊擰著眉,隻關心一個問題。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口吻很淡,裡麵有陳泊寧聽不懂的情緒。
“啊?”陳泊寧一臉懵逼,端正地坐在他不遠處的沙發上:“走大門進來的呀,門沒鎖。”見戎棲臉色不是很好,他又趕緊解釋:“意伶家錄了棠棠的指紋,我是跟著棠棠進來的!”
求生欲讓陳泊寧自覺撇清了自己和沈意伶的關係,誰知戎棲依舊沒有太高興的樣子。
陳泊寧正襟危坐,過了幾秒視線落在他腿上的電腦上,試著轉移話題:“你這是在…工作?”
戎棲沒抬眼:“嗯。”
陳泊寧:“我聽說你是京市戎家人,是不是真的?”
戎棲:“算是。”
陳泊寧又問:“戎家那是我們雲洲人都接觸不到的超級豪門啊!我何德何能能和戎家少爺坐在同一個沙發,所以你做的工作已經是戎氏的工作了?牛啊兄弟!”
戎棲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嗯。”
陳泊寧想方設法地對戎棲吹彩虹屁,幾乎要把這麼多年的彩虹屁都吹光,然而得到的回應不是嗯就是哦。
“……”不聊了!愛誰誰吧!
他身心疲憊地躺了回去,誰知道還沒懶一會,坐在另一邊的人居然主動對他搭了話。
“你喜歡鬱夢棠?”
“……啥?”陳泊寧瞪圓了眼,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戎棲看,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會是他問出來的。
見他這樣,戎棲的眼神又淡淡地收了回來:“不喜歡?”
“怎麼可能不喜歡啊!”陳泊寧急了,也不管是不是害怕就湊到了戎棲旁邊,“我從高一開始就喜歡她了,你知道她以前是怎麼對我的嗎?”
戎棲掃了他一眼,不用說話他已經自覺接上了:“剛追她的時候我的手機號微信號甚至連淘寶號都被她拉黑過!還有一次眼睛都被她揍黑了一圈。但是我沒有放棄,我每天都找機會和她說話,給她帶早飯記筆記還幫她打架,光是喜歡她被我打走的男生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了。”
他知道有些人背後叫他舔狗,但是他覺得鬱夢棠就是值得,她外冷內熱、其實是個值得用心對待的好女孩。
說到自己追鬱夢棠的這點事,陳泊寧心中是滿滿的自豪,他還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戎棲看。
“高中之前小爺也是花花公子一枚,□□裡都是可愛的女同學,但是到了高中以後,我的微信裡隻剩下棠棠一個女生了。”
“看到我和棠棠的微信頭像了嗎?”陳泊寧洋洋得意:“這是情頭!我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彆說是不吃香菜不吃蒜這些,就連她走路習慣先邁那條腿我都知道。”
戎棲看了眼陳泊寧的手機屏幕,鬱夢棠的頭像是一個動漫人物抱著一隻狗,而陳泊寧的……
他截了那隻狗當頭像。
戎棲:“……”
他不說話,陳泊寧卻已經自動將他歸為了可以分享喜歡的那一類人。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對未來的規劃,其中包括等到高考結束後再次正式表白,以後要和鬱夢棠在同一個城市,要一直和她在一起有個他們的家。
等沈意伶和鬱夢棠一起從廚房出來,他才意猶未儘地閉上嘴。
瞥見戎棲若有所思的表情,鬱夢棠有些奇怪地看了陳泊寧一眼,“你們倆說什麼了?”
陳泊寧笑嘻嘻的:“這是我和我兄弟之間的秘密。”
鬱夢棠嘴角一抽,連沈意伶都有些驚訝地看了戎棲一眼。
他什麼時候會和人稱兄道弟了?
被奇怪地看了好幾眼,戎棲隻是氣定神閒地坐在原位,仿佛沒有聽到陳泊寧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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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棲自從回來以後就異常地忙,吃個早餐的時間都聽到他接了兩個電話。
為了不打擾他,沈意伶三人在早飯後就去了樓上的書房。
因此他們也不知道在上樓之後,戎棲盯著吃飽喝足就開始酣睡的小白看了很久。
小白是被涼颼颼的眼神盯醒的,一轉頭看到戎棲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的時候,它下意識地就將撅著的屁股收起來,抖著尾羽蓋住自己的**。
“嘎嘎嘎!”乾什麼啊!知不知道鵝也是有肖像權的!
它衝著戎棲叫了好幾聲,譴責他偷拍的行為。
戎棲看著手機裡剛拍的照片,根本就不想理它。
他不明白沈意伶為什麼要用這麼醜的照片當頭像。
沈意伶之前的微信頭像是她書桌上的那盆多肉,小白來了以後她偶爾會拍一張它的照片,她的頭像就是在小白展翅的時候捕捉到的。
大白鵝潔白寬厚的翅膀展開成一條線,脖頸高傲地揚著,那雙黑珠子似的眼睛裡閃著光,釀著得意。
再看戎棲剛拍的那張,威武的大鵝攤成了鵝餅,脖子雖然縮在羽毛底下,但好歹翅膀是展開的,和沈意伶的那張看上去有點相似之處。
沒多糾結他就用這張照片替代了原先那張純黑的頭像。
此時此刻,小白還不知道自己的“私照”居然被放在了這樣公開的地方。它要是知道,多少也要大著膽子去啄兩下解解氣。
鬱夢棠這次來主要還是確認沈意伶沒事,知道戎棲回來以後她也安心了。
一整天時間沈意伶三人在樓上學習,戎棲在樓下辦公,偶爾會上樓問要不要吃水果或者下午茶。
因為還有外人在,沈意伶這次倒是沒再多拒絕。
下午五點多,鬱夢棠兩人沒有再留下吃完飯,見天色有變暗的趨勢以後就收拾好書包離開了彆墅。
回去的路上鬱夢棠收到了一條意想不到的微信。
陳泊寧敏銳地察覺到她在皺眉,立馬湊過去關心道:“怎麼了誰給你發消息?意伶……我們不是剛從她家出來嗎?”
鬱夢棠看著那個眼熟的頭像,語氣意味不明:“看清楚微信名了嗎?”
於是陳泊寧又仔細地看了兩眼。
“07,戎棲啊——不是!戎棲他乾嘛給你發消息?!”陳泊寧輕鬆的臉色驟變,他一臉警惕地看著鬱夢棠的手機,險些要把手機盯出來一個洞:“他還從來沒有給我發過消息呢!他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鬱夢棠已經打斷了他:“他隻是來問問在他去京市的那段時間裡沈意伶過得怎麼樣。相比於這個我更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換上這個頭像。”
鬱夢棠在聯係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她嫌麻煩沒有設置置頂,因此現在戎棲和她的對話框一上一下,看起來十分引人誤會。
陳泊寧猝不及防地被她提問,剛才的警惕一下子褪去,隻剩下心虛。
“戎棲這種少爺的想法我們凡人怎麼會懂,可能就是看小白可愛吧!我看他們倆關係挺好的,拍張照片當頭像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
笑話,他才不會告訴鬱夢棠戎棲整的這出是他教的呢,何況他也沒想到戎棲這樣正兒八經的人也會做這種事。
但是他為什麼要突然換頭像,還向棠棠打聽意伶的事,難道說——
陳泊寧驚訝地豎起眉,那表情好像探破了天機。
鬱夢棠也沒想從陳泊寧口中知道點什麼,她沒有直接回戎棲的消息,而是截圖之後反手發給了沈意伶。
【鬱夢棠:[截圖]】
【鬱夢棠:白麵饅頭發給我的,他幾個意思?】
【鬱夢棠:他對你有想法。】
發消息的這點時間裡陳泊寧家的司機來了,鬱夢棠收了手機跟著上了車。
等過了二十多分鐘她才意識到沈意伶還沒有給她回消息。
有些奇怪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在看到最頂上那人的微信名時鬱夢棠心裡已經閃過了一點不妙的想法。
再點開戎棲的對話框,她看到了本該發給沈意伶的那些話。
鬱夢棠:“……”
她默默地將手機關機,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地放回了口袋。
另一邊,戎棲的眉頭已經皺了將近二十分鐘了。
在他又一次看著沈意伶欲言又止的時候,沈意伶終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戎棲垂下眼皮,還真說了。
“你和鬱夢棠平時都是怎麼稱呼我的?”
沈意伶有些莫名其妙:“叫你的名字。”
戎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沒彆的了?”
沈意伶還沒來得及接話又聽到他下一句,“我是和白麵饅頭長得很像嗎。”
“……”
“咳咳!”正在喝水的沈意伶一驚,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穩了穩呼吸她佯裝鎮定地問:“誰和你說的?”
戎棲臉上沒有太多餘的表情,但就是可以分辨出來他現在不是很高興。
他倒是沒有埋怨什麼,隻是聲音有點沉:“鬱夢棠把要發給你的消息,錯發到我這了。”
沈意伶悄然在心裡抱怨鬱夢棠粗心大意。
正準備解釋點什麼,又聽少年煞有介事地開口:“你們女生喜歡黑一些的男生?這個季節太陽不大,等到了夏季我再曬曬。”
他是很難曬黑的膚質,以前在軍營風吹日曬也沒黑多少,比起將軍家五大三粗的公子他確實少了點男子氣概。
戎棲從沒在意過自己的外型,在他看來這是一個人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但是現在他覺得外表有些重要,如果沈意伶不喜歡太白的,那他也可以讓自己黑一點來迎合她。
“……”
對上他有幾分認真的眼神,沈意伶心累地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