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高考,大概是到了已經沒辦法逆轉結局的時候，平恒中學的學生們反而開始鬆懈了一些，連校方都開始組織一些團體活動,比如說高三學生集體去一趟寺廟。
這是平恒中學的傳統了，前幾天是校長和教導主任以及班主任去祈禱，這回則是輪到學生們自己。
說是祈禱，其實也算是高考前的放鬆，是高中時期最後的一場春遊。
除了來去的路上剩餘時候都是自由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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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沈意伶學校還有這項活動以後，戎棲想也沒想就將回京市的機票推遲了一天。
看著手機裡宋希存難得發來的抱怨信息,沈意伶看向身邊安然刷手機的戎棲。
“宋希存說，你們公司明天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開。”
戎棲頭都沒抬一下：“不算太重要，分析方案利弊而已，我已經把資料都發給他了。”
沈意伶又看了眼手機，“他說你寫的東西太簡略,可能隻有你自己看得懂。”
應該是真的很無語，向來話不多的宋希存不僅抱怨了,還發來了兩張戎棲整合的資料的照片,除卻方案是打印出來的以外旁邊的注析都是手寫。
字是好字,三言兩語的也是真的看不太明白其背後的意思。
“明天自由活動的時間也就幾個小時。”沈意伶勸他：“你沒必要跟著一起去，我沒多少時間陪你逛的。”
顯然戎棲不聽勸。
“我不隻是為你留下。”他解釋,“也是為了自己，以後的路這麼長還需要保佑。”
沈意伶不太相信他還信這個，但是知道他做好的決定不會改，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她還想再看聊天框時，戎棲伸手過來，修長的手指一捏就拽走了她的手機，緊接著一個滿是零食購物框的手機被塞進了她手裡。
“看看明天想吃什麼,讓跑腿送過來。”頓了頓，他的聲音又沉了沉：“工作上的事他找你有什麼用，他不是想了解我嗎，這是個好機會。”
看到戎棲毫不留情地退出對話框，沈意伶默默地為宋希存點了根蠟。
視線從那張帥氣的臉上移到手機，她勉強憋住了笑。
真想讓他去照照鏡子，都快把吃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好在戎棲也不是真的絕情，當天晚上他還是和宋希存通了很久的電話，把明天會議上的重點全部過了一遍。
這場會議確實很重要，但是是對宋希存來說，因為在這場會議之後，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宋家還有一個優秀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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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意伶先到學校再乘坐學校租來的大巴車，戎棲則是踩著點打車前往目的地。
平恒中學選的是本地最大的廟，光車程都有一個小時。
巧的是學校的大巴車和戎棲打的車幾乎是同時到了寺廟大門口。
十幾個班的學生正站在一塊空地聽教導主任講話，高考將近，向來嚴厲勢力的主任都溫和了不少。
“同學們啊，十一天以後你們就要麵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了，老師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這次來這裡我也希望你們心中虔誠，日後麵對考試自信勇敢……”
“這話上周五的考前動員大會好像已經聽過一遍了。”陳泊寧懶懶散散地站在人堆裡，和身邊的鬱夢棠咬耳朵：“我聽說這裡的許願池特彆靈，棠棠我們一會去看看怎麼樣？”
“隨便。”
鬱夢棠被他溫熱的氣息吹得耳朵癢，抬手就把他的腦袋往旁邊推。
陳泊寧順著她的力道往右邊側頭，看到側門邊站著的麵容清冷的男生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臥槽，戎棲怎麼也在這？”
他話音落下鬱夢棠也朝著側門的方向看，幾個人中隻有沈意伶沒有多餘的表情。
陳泊寧臉上閃過狹促的笑意，忍不住伸手拽了一下前麵沈意伶的書包：“不是吧不是吧，連來廟裡戎少爺都要跟著，這未免也太粘人了吧？”
沈意伶轉過頭來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
自知在這件事上沒有多嘴的資格，陳泊寧這才收起調侃的眼神不再多說。
教導主任又滔滔不絕地講了十來分鐘才宣布解散，瞬間十幾個班整齊的隊伍一哄而散，戎棲也不動聲色地混進了人群中。
今天平恒的學生沒有穿校服，他的長相混在高中生中一點都不違和。
“包給我。”
走到沈意伶身邊後，戎棲直接無視了她身後起哄的陳泊寧，動作自然地將她的書包拿下來。
在幾人的注視下，他拉開書包的拉鏈從隔層拿出了一頂白色鴨舌帽扣在了沈意伶的頭上。
六月的太陽還不算太烈，但在戶外待久了依舊會覺得刺眼，發頂也是燙的。
刺眼的亮光被帽簷遮擋的時候，沈意伶隻覺得眼睛頓時舒服不少，連帶著在外麵曬了十多分鐘的燥意都隨著散去。
沈意伶抬手正了正帽子，忽略掉身邊不少驚訝的好奇的目光後走到戎棲身邊，“哪裡拿的帽子？”
戎棲低頭調整她的書包帶子，嗓音清潤：“我衣帽間拿的，沒怎麼戴過。”
沈意伶哦了聲，不多說了。
對於自己書包裡出現他的東西她沒覺得多意外，因為這個書包本來就是他收拾的。不僅是帽子，就連一些零食和飲料都是他拿到快遞以後裝的。
現在很多時候沈意伶都會忘記戎棲曾經是皇太子，他太會照顧人了，很多她想不到的細節都是他在補充。比起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子，他更像是家庭主夫。
……
沈意伶對這間寺廟不熟，本想著跟著同班同學一起走，誰知還沒動，手指就被人輕輕勾了一下。
“這裡人多，我帶著你走。”戎棲靠近她耳邊道，後麵還怕她誤會似的多加了一句：“人擠人有危險。”
特彆是這種還要點香的地方，指不定從哪裡走出來衣服上就多了一個洞。
沈意伶順從地跟著他，踏進偏殿時才問：“你知道怎麼走？”
“提前買了張地圖。”戎棲從衛衣口袋裡拿出一張折了好幾下的紙，又打開手機：“攻略也做了，相信我？”
後麵這話他說得很輕，尾音微微揚著。這話隻有他們倆能聽到，因此更顯得纏繞繾綣。
沈意伶就算是想不相信也受不住這個誘惑。
她果斷抬腿，用自己的行為表示相信。
陳泊寧和鬱夢棠不怎麼信佛，這次活動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放鬆心情的。鬱夢棠要和沈意伶一起，陳泊寧也不想去大殿和彆人擠，於是兩人十分自然地當了電燈泡。
幾人沒有第一時間去大殿，而是選擇了離大殿稍微遠一點的法雨寺。
現在時間還早，從大殿過來這裡的人果然不多，小徑都是幽靜的。
戎棲果然是做過功課的。
他從路邊幾個小攤子買了一筒香和一個打火機，待幾人走到殿裡後他從紙筒中抽出三根香點燃，小心地遞給身邊的沈意伶。
“拜完以後先插正中間的香爐，記得左手包住右手插香。”他溫聲提醒，等沈意伶從他手上接過香以後他才自己重新點燃三根。
戎國也信佛，他們皇室每年正月會去老寺祈福。
他不太信這個，卻也會跟著許願，祈福母後和戎橙身體安康。
現在他也有心願，希望沈意伶一生平安。至於她能不能心想事成，隻要是她想要的，不需要佛，他就可以幫她完成。
陳泊寧學以致用，屁顛顛地跑去買了一筒香回來。
隊伍裡有戎棲在著實省下了不少時間，等到其他班的學生灰頭土臉一身香灰地從主殿擠出來的時候，沈意伶幾人已經把後麵幾個有名的寺走了一遍，甚至在湖邊喂了一批魚。
周一來廟裡的人沒有周末多，繞了一圈回來主殿隻剩下一些虔誠念經的老婆婆。
戎棲像剛才一樣幫沈意伶點了香。
走了這麼多地方陳泊寧發現了他有一點不同，他上香也拜佛，卻不跪，哪怕是他們幾個在蒲團上磕頭的時候他也隻是安靜地站在一邊。
眼下陳泊寧剛才蒲團上站起來，就看到戎棲站在偏殿一座雕像前深深鞠躬，彎腰的弧度都比剛才要大一些。
陳泊寧眼神一變，好奇地走了過去。
“這是哪位菩薩？”他輕輕推了下戎棲的肩。
戎棲平淡的視線下滑，在被他碰過的地方停留一秒後才慢條斯理地往旁邊走了半步，不矜不伐地回：“觀世音。”
陳泊寧哦了聲，“我還以為剛才拜的就是，這裡是求什麼的？”求佛是有一點講究的，比如他就知道文昌菩薩能求文運功名。
在他好奇的視線下，戎棲表情越發平靜：“都能求。”
陳泊寧顯然是對這個答案有點不滿意，“那你求的是什麼？剛才能求的我都求了一遍，我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他話音落下，戎棲的眼神就深了一些。
陳泊寧對上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頓時就有點後悔。他訕笑著擺了擺手，“你不想說也沒事，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
“姻緣。”在他叨完之前，戎棲打斷了他。
陳泊寧瞪圓了眼，“什麼？！”
戎棲清清冷冷的眼神，沒有重複。
可陳泊寧還是聽清了，姻緣，居然是姻緣！他可不覺得戎棲求的是與沈意伶無關的姻緣。
看著他淡然走向沈意伶的背影，陳泊寧覺得自己的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
姻緣！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他也要和鬱夢棠長長久久、踏入婚姻的殿堂。
陳泊寧看著眼前眉眼慈祥的雕像，想也不想地跪在了蒲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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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伶這四人小組動作很快，但也花了好幾個小時才走完全部殿堂。
中午簡單吃過東西以後他們又到幾個環境很好的地方逛了逛。
下午三點左右，學校拉的群裡跳出了教導主任的消息。
陳泊寧舉著手機對湖邊的幾個人招手：“我們要回去了，主任說一十分鐘後在大門口集合。”
正在沈意伶身邊看她喂魚的戎棲有些意興闌珊。
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這麼快，即便是一直看她往水裡撒麵包屑都不會覺得無聊。
“走吧。”把沈意伶手上沒用完的麵包拿過來重新裝好後，戎棲把她從石樁子上拉了起來。
等他們走近，陳泊寧十分神秘地湊了過來，“今天晚上沒有作業也沒有晚自習，你們有什麼安排嗎？”
戎棲看向沈意伶，沈意伶則是點了下頭。
不等戎棲高興一下，又聽到她漫不經心地開口：“回家睡覺的安排。”
戎棲：“……”
陳泊寧：“……”
“回家睡覺多沒意思啊。”陳泊寧又湊近了一些，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我約了棠棠看電影，浪漫愛情故事，電影票我都已經提前買好了。”
沈意伶不太在意地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她無動於衷，陳泊寧又去看戎棲，給他遞了個“好兄弟看你的了”的眼神。
收拾好東西以後幾人開始往回走，這回陳泊寧兩人走在前麵。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沈意伶聽到戎棲問她：“在電影院看電影感覺會更好嗎？”
這不是廢話嗎？
沈意伶轉頭：“你也想去看電影？”
戎棲放緩腳步，沒有一點遮掩地點了點頭：“來這裡半年多我還沒有在電影院看過電影。”
他聲音放得輕，加上微垂著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什麼委屈，要不然怎麼會是這麼一副可憐樣。
“我聽說戎家有私人影院，不管是設備還是其他的都是最先進的。”沈意伶實誠地提醒。
不說戎家，就是沈家彆墅也裝了這麼個影院。
被戳穿了戎棲也不尷尬，隻是眸光稍黯：“我不住戎家。”停頓兩秒，他又朝著她靠進了些，聲音自她的頭頂響起：“重要的不是看電影，是——。”
沈意伶想也沒想就接了一句：“是和誰一起看。”
這是很老的土味情話了，沈意伶接完才感覺到不對勁，等她抬頭的時候果然看到戎棲看著她笑而不語。
有的時候，他直白地讓人無處可躲。
“主任在催了，我先走了。”
沈意伶想要溜走，戎棲卻根本不給她機會，稍稍抬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教導主任剛才往廁所方向去了，我看到了。”
“……”哦，那你眼神真好。
戎棲不依不饒，他右手輕捏住她的臉上抬：“我想去，可以嗎？”
沈意伶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溫和似水的桃花眼。
好像要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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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伶還是答應和戎棲去看電影。
去看電影之前兩人先吃了頓飯，因為沒想好看什麼他們一致決定到了電影城再挑。然而等到真的到了電影城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太隨意並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什麼日子？”
看著人來人往連按摩椅都坐滿的影院，沈意伶有些懵。
戎棲也微微蹙眉：“星期一？”
“……”
事實上今天是電影城的打折日，每個月第一周的周末都有一次全城電影七五折的活動，再加上最近新上映的電影多才導致了這樣的情況。
不管是搞笑的、愛情的還是科幻的電影，最近場次的票都已經賣光了。
秉著來都來了的心理，兩人買了《皇城驚魂》的票。看名字就知道，這是一部恐怖電影，還是十分小眾的古代背景。
這間影廳是中型的，雖說電影票沒有像彆的電影那樣暢銷，來看的人卻也不少，大多數都是情侶。
沈意伶和戎棲買到的是倒數第一排的位置，剛坐下沒多久影廳的燈光驟然暗下，突然亮起的電影屏幕裡出現了一個掛在房梁上的女人，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