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背景音樂更嚇人的大概是身邊此起彼伏的尖叫。
好在第一幕很快過去，周圍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清晰。
“寶寶彆怕，你不是拉著我的手了嘛。”
“你靠過來一點，我幫你擋著，真有鬼也先吃我。”“嗚嗚嗚寶貝你真好。”
沈意伶：“……”
恐怖片的魅力原來是這樣。
電影開始時候出現的那個是主角鬼，而後麵陸續出現了皇帝、皇後貴妃，他們無一例外都成了主角鬼的鬼下魂魄，個個死狀慘烈。
沈意伶看得還挺認真，她不是很怕這些，在她看過的這麼多恐怖電影了這隻能算是普通。
主角鬼本是一介貌美小宮女，承了皇帝的寵愛後當上了才人，誰知道這引起了後宮善妒貴妃的不滿，不僅背後動手讓她和後宮太監發生了關係，這事捅到了皇帝那，宮女被賜死。
**部分正是宮女手撕貴妃，又是扣眼珠又是割舌頭，場麵十分血腥刺激。
正看著，沈意伶的肩膀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在神經緊繃的時候被人一動，她下意識地一抖，猛地轉頭看到一臉無辜的戎棲。
電影昏暗的光落在他臉上，勉強照亮了那雙追隨著她的眼睛。
他語氣有些擔憂：“你在害怕嗎。”
“……不害怕。”沈意伶忽視掉他眼裡還沒隱藏好的期待，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靠了靠：“你突然碰我我才被嚇到的。”再加上周圍的尖叫聲。
戎棲垂下眸。
四周的情侶大多靠在一起，稍微膽小一些的女生已經躲到了男朋友懷裡，像沈意伶這樣認真看電影的可能是獨一份。
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看一次電影，戎棲不想就這樣坐到結束。
電影放到女鬼鑽進皇帝床下的時候，戎棲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突然朝著沈意伶靠了過去。
不等沈意伶說話，他已經嗓音沙啞澀然地解釋了：“我害怕。”
沈意伶：“……”
他修長的手指扣著她的手腕，腦袋垂著，竟有幾分“小”鳥依人。
沈意伶一頭霧水：“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我裝的。”戎棲低聲說：“怕你覺得我膽小。”
“現在不怕了？”沈意伶有些想笑。
戎棲語氣中肯：“怕，也想把真實的自己給你看。”他不鬆手，聲音在滿是尖叫的影廳裡都十分清晰，“你彆嫌棄我。”
於是沈意伶更想笑了。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這張看上去淡定的臉配上這樣的台詞，竟還沒有太違和。
女鬼如奇行種般扭曲著身軀匍匐在床底下，皇帝正和美人**，聽到床下有一道黏膩得如同牛舌劃過地麵的聲音時皺眉推開美人。
他趴到床邊往矮塌下麵看去。下一秒一張蒼白的七竅流血的女人臉貼在了他的臉上。皇帝嚇得失了聲，他想要往後退，可女鬼的手已經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他的臉，兩根尖利的手指扣進了他的眼球。
在女鬼拔出指甲之時，鮮血噴濺出來，濺在她的臉上顯得更加可怖。
龍塌底下並沒有太多空間，甚至容納一個小孩都有點困難，皇帝卻被硬生生扯了進去，龍袍破碎、血肉掛在床簷，血流了一床一地。
想到電影前半部分貴妃等人死時候的慘狀，沈意伶抬起手擋在了戎棲的眼前。
戎棲眼前突然一暗，看不到東西以後其他的感官開始放大，他清晰地感受到覆在眼睛上的手溫熱柔軟，淡淡的香繞在鼻尖，讓他體溫不受控製地上升，呼吸都沉重了一些。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長睫觸在沈意伶掌心，癢得她往後縮了縮，卻沒有把手拿開。
感受到身邊人身體的僵硬後，她壓著聲音解釋：“這段有點血腥。”
“嗯。”戎棲悶悶地應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意伶覺得他在笑。
…
皇帝很快死在了女鬼手裡，屍體七零八落地散在床底，不過幾分鐘時間床上的美人也死了，相比皇帝的慘狀，她好歹還留了個全屍。
過了這段便是宮裡的太後找來了法師，恐怖氛圍稍微褪去後沈意伶收回手：“實在害怕的話我們就回家吧。”
話音剛落，她還沒來得及放到腿邊的手就被一隻大手拉住，力道大得她掙了掙都沒有掙脫。
戎棲把放在兩個位置之間的爆米花桶拿到旁邊。
“不回家。”他說，聲音裡帶著一點顫意，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緊張的，“拉著你我就不怕了。”
沈意伶看著他，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帥哥，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居然都沒有那麼不要臉了。
他的手不小，在這個季節還帶著點涼，緊緊地包裹著她的手。
其實沈意伶稍微用點力是可以把他甩開的，但是她沒有。她挺喜歡被他牽著的，明麵上是他在害怕，她卻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了安全感，這是在爺爺奶奶離世後她第一次有這樣的安心。
電影又放了半個多小時，結局好像是後宮被女鬼殺了大半，女鬼又被最厲害的道士打的魂飛魄散。
為什麼是好像，還不是因為後半場她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看電影。
戎棲拉她拉得緊，她稍微動一下都能感覺到他的指尖輕劃過她的掌心，又癢又麻的。
就這樣還能看得進去電影也就怪了。
-
電影在九點半結束，影院的燈都亮起來的時候，戎棲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他不舍地鬆開沈意伶的手，在她收回手後不動聲色地蜷起手指，好像這樣能留住她的溫度一般。
影廳的門被保潔阿姨打開，前排的情侶走出去的時候無不是手拉手相依偎的。
戎棲看著他們的背影，眸光稍黯。
兩人落在最後走出影廳，出去的時候影城已經沒有那麼多人了。
沈意伶拿出手機，第一條就是鬱夢棠發過來的消息，問她有沒有回家。
沈意伶一邊往外走一邊給她回消息。
【10：剛看完，你們呢？】
對麵鬱夢棠秒回了一個無語的表情。
【鬱夢棠：下次再和陳泊寧看電影我就是狗。】
【10：？】
【鬱夢棠：兩小時的電影他睡了一個半小時，在我的肩膀上留下了一灘口水。】
【10：……】
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沒一會三人群裡多了好幾條陳泊寧的消息。
【陳泊寧：[貓貓下跪.jpg]】
【陳泊寧：棠棠我知道錯了，你聽我解釋啊！】
【陳泊寧：我也沒想到這電影這麼催眠，不是因為和你看電影無聊，是白天太累了。】
【陳泊寧：棠棠你快回回我的消息吧，你不回我我今晚肯定睡不著了。】
【陳泊寧：你就忍心看到你的準男友明天變成國寶嗎？】
看著陳泊寧像蹦豆子一樣往外蹦的消息，沈意伶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待在這個群裡。
她就像好好走在路邊的狗，莫名被人踹了兩腳以後塞上了一嘴的狗糧。
鬱夢棠沒有在群裡回複陳泊寧的消息，沈意伶也就沒有湊上去多嘴。
剛關掉手機放回口袋，她就注意到了戎棲不容忽視的熾熱的視線，她抬頭回視：“怎麼一直盯著我？”
話音剛落，戎棲就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把她拉到了人相對要少不少的影城外圍，路燈照在他臉上，在影城的牆上映出了他側臉的輪廓，清晰分明、骨相流暢。
因為角度的問題，沈意伶看到自己的影子和他貼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兩人在接吻一般。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往旁邊躲，還沒動，戎棲就從隨手拎著的書包裡找出了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的手扣著她的肩膀讓她一時間無處可走。
“意伶，我有些急了。”他聲音不大，卻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沈意伶心中微顫，“你急什麼。”
她明明是知道的，卻還是要問，偏要聽他說出來。
“你知道的。”戎棲說：“我不想守禮了，我想和你做很多事，情侶之間可以做的那種。”
沈意伶眨了眨眼，提醒他：“你晚上拉了我的手。”
戎棲：“嗯。”
沈意伶笑：“你早就不守禮了。”
“……嗯。”
但人總是貪心的，他還想更過分一點。
他沉默了一會，語氣中帶上了一點小心和商量的意味：“那你怎麼想，你喜歡我嗎？”
實在是直白，沈意伶都愣了下，不知道是該說喜歡還是不喜歡的好。
分明是他把她拉來了這個地方，怎麼說出來好像是她在表白一樣？
沈意伶輕哼了聲：“你換個問題問。”
戎棲垂了垂眸，“你還要考慮多久，高考之後會答應我嗎。”
沈意伶突然有些想笑，她湊近去看他的表情，試探性地問：“不答應你怎麼辦？”
“……”
怎麼辦？戎棲自己都沒想過還有這個可能性，潛意識裡他都覺得沈意伶對他是不一樣的，沒有誰能夠從他身邊把她搶走。
如果她真的喜歡上彆人……
“換種方式繼續追你。”戎棲說，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危險：“我不會給彆人接近你的機會，或者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喜歡彆人為你做什麼事。”
沈意伶神情疑惑：“為什麼？”
戎棲：“按模板追你，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沈意伶：“……”
她看著神色認真的男生，終於忍不住噗嗤了一聲。
即便是知道她在笑自己，戎棲也不見得有一點不開心，甚至像是被她的情緒所帶動似的，看著她的眼神都更溫柔了幾分。
對上他含情的眼睛，沈意伶有一種在欺負單純男孩的感覺。
她止住笑朝他靠近了半步，伸手拉住了他沒拿著包的那隻手。
“不用等到高考後，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她分開他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你手好大。”
剛才被他攥著的時候就有感覺，現在十指相扣才發現他的手指比她要長出一截。她個子高挑、手自然不算小，可還是被他襯托得精致小巧。
“……”戎棲徒然瞪大了那雙眼，他驚詫地低頭，聲音都是緊繃的：“這是什麼意思，意伶？”
“看不明白嗎？”
沈意伶也不收回收，語氣中帶了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嗔：“你不用再守禮的意思。”
戎棲：“……”
長得這麼大，這還是他第一次有被餡餅砸中的錯愕與幸福感。
他深深地看了沈意伶，突然把手上的書包背到肩上，自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這是什麼意思，她還不如手機好看？
沈意伶聲音一沉：“戎棲，你在乾什麼？”
戎棲手指熟練地在屏幕上點滑，他心情大好，溫潤的聲音快要飄起來：“退機票。”
“明天也不回去了，陪女朋友。”
沈意伶覺得，戎棲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
他花了半分鐘時間退了機票，接著就將眼前的人緊緊地抱進了懷裡，連路過的人頻頻回頭都沒能讓他鬆手。
……
確定了關係後戎棲也不打車，拉著沈意伶的手走了很長一段路。
突然多出一個男朋友這件事對沈意伶來說，除了能感受到心裡有點甜以外和平時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走到一座大橋邊看到一對接吻的情侶的時候她還隱隱覺得自己有點虧了。
於是她拽了拽戎棲的手，“你還沒有對我說過情話。”
此時戎棲表麵上看已經恢複了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實際上心裡正美著呢。
他想也沒想就開口：“我喜歡你。”
沈意伶不是很滿意：“就這？”
戎棲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
對他來說，這是最鄭重的情話，等到他願望成真的那天，他還會告訴她他愛她。
大概是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沈意伶也沒有再為難他什麼。
直到兩人走下橋，一陣風迎麵吹來吹亂了沈意伶的頭發，也吹來了戎棲溫溫和和的聲音。
“沈意伶，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全部。”
沈意伶低下頭，掩下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這風真是，把她的心也吹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