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國嚴勝垂眸盯著我的手。
半晌,他方才道:“不要在孩子麵前任性。”
誰任性了!
明明是你!
你還知道對麵是你的小孩啊!
“大人此言差矣,我是見悟一郎練得太辛苦,想要他休息一下。醫師昨日才說過,悟一郎手腕幼細,需多加休息,不能承受強度太大的訓練。”
繼國嚴勝皺眉:“這點訓練量根本不算什麼。小時候……”
對上我的眼神,他聲音一頓。
掃了眼垂頭靜立的小孩,男人忽然改口,“罷了,既然你母親都這樣說,今天就到這裡,你先回去。”
小孩根本不敢反駁,蔫搭搭行了一禮,撿起掉在地上木刀,扭頭就跑。
繼國嚴勝看著,剛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次我搶在他之前開口:“嚴勝大人,我該用哪柄刀?”
因為是訓練室,在房間一角整齊擺放著各種竹刀木刀以及護具。
此刻,我站在這一排排武器防具前犯了難。
繼國嚴勝走過來,將幾柄竹刀墊了墊,遞給我其中一把:“這個最輕。”
說著,又去挑護具。
我才不想穿那種沾了無數臭汗的防具呢,連忙阻止他:“我相信嚴勝大人的劍術造詣,這些應該不用了吧?”
繼國嚴勝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翹起:“這是你說的。待會被我打中,你可彆哭。”
我笑眯眯地應下,心說誰哭還不一定呢。
為了以防萬一,竹刀到手後,我就打開了寫輪眼。
不出意料,三米外的男人立刻注意到:“你的眼睛……”
“怎麼了?嚴勝大人?”我一邊說著,一邊使用“催眠”。
繼國嚴勝頓了頓,眼神恍惚一瞬又恢複正常:“沒什麼。如果你準備好了,那我們就開始。”
“好的。”
對麵男人並未搶先出手。
他站在原地,右手握住左腰間的劍柄,氣定神閒。
不過看過他和緣一比試的我,卻沒被他這沉靜的模樣給騙了。
他們武士好像拔刀前,都是這幅平靜如水的模樣,直到真的拔出刀,才會顯露這股平靜下的暗流——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蓄勢”?
總歸我不是武士,沒那麼多
講究。
見繼國嚴勝沒有主動攻擊的打算,我乾脆搶先出刀。
因為力氣弱,我隻能雙手握住刀柄,同時眼前浮現出緣一用刀時的模樣。
前衝。
下劈。
“你……”繼國嚴勝臉色突變,閃電般拔刀架住我的竹刀。
越過相交的竹刀和木劍,他直勾勾盯著我:“你怎麼會,緣一的劍術?!”
我沒回答,一個側身甩開他的劍,竹刀前刺。
“哢。”
“啪。”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是繼國嚴勝試圖再次格擋我的竹刀,卻被我看準空隙擊中身體。
男人僵住了,瞳孔驟縮。
我則微微喘息著,想要收刀站直。
實際上手才發現,緣一舉重若輕的刀術真不是什麼人都能模仿的。
至少像我這樣的戰五渣不行。
就剛才那三刀兩式用完,我身體就開始發出抗議。
算了,反正我也沒想過要在劍道上取得什麼造詣。
能嚇唬一下繼國嚴勝就——
“唔!”
手腕一緊,整個人被迫前傾。
猝不及防之下,我整個人險些跌進繼國嚴勝懷裡。
還好我反應及時,拿另一隻手撐了一下,才避免了兩人的親密接觸。
這麼近的距離,讓我清楚看見繼國嚴勝眼底的暗火。
他的臉頰肌肉都在抽搐,死死瞪著我:“你和悟一郎居然都學會了緣一的劍術?!!!”
滾燙的呼吸吹到我臉上,讓我眯起眼假笑:“可是嚴勝大人之前都不在,悟一郎隻能向緣一請教呀。”
繼國嚴勝呼吸一窒。
再開口時,就沒剛才那麼氣勢洶洶了:“那你……你怎麼會劍術?你以前從來沒修習過!是緣一教你的,是不是?!”
看著他發紅的眼睛和鼓起的太陽穴,我懷疑自己此時要點一下頭,他怕不是要吐血身亡。
算了吧。
我可不想背上“亡夫”的名號。
“沒有,緣一從未教我這些。”我柔聲告訴眼前的男人,儘量無視他越收越緊的手,“可能是在緣一指點悟一郎的時候,無意中學會了吧。”
繼國嚴勝渾身一震,慢慢鬆開了我的手腕。
但他臉上充滿似笑非哭的狂亂,眼珠充血發紅:“無意中學會……”
他喃喃自語,後退幾步。
我見
他如此反應,驗證了我之前對他的猜想,頓時既憐憫又嘲諷:“嚴勝大人一心追求劍道,此等心誌令人欽佩。但有必要遷怒到孩子身上嗎?”
繼國嚴勝猛地抬頭。
我無視了他幾欲噬人的目光,低頭掀起袖子,果然看見手腕上有一圈青紫。
試著轉轉手腕——
“嘶!”
真疼啊。
繼國嚴勝下手可真重。
“你懂什麼。”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竭力平穩的口吻下是暗濤洶湧的感情,“你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