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能理解葉王。
我要是像他那樣能聽見所有人的內心,還有一群糟心族人,我肯定和他一樣暴躁。
這不,明明要求葉王去除妖的是麻倉祖宅那群人,現在擔心他趁機跟產屋敷家搭上線的也是他們——
我和葉王從產屋敷宅離開不久,麻倉家就來人通知,說是我的“母親”思念我,招我去祖宅和她見麵。
葉王見慣不怪,還有心衝我揮手告彆。
看那樣子,是早就對這群族人沒什麼期待了。
我心下低歎,在仆從的催促中,忍著發麻的屁股再次鑽進牛車。
幸運的是,這次拉車的仆從,正是上次我用寫輪眼催眠了的人之一。
離麻倉祖宅還有段距離,方便我問話。
問話也是有技巧的。
不可能上來就問“你知道記載了‘泰山府君祭’的古書在哪”。且不說仆從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就是有催眠在前,我這麼問,也會讓對方心生警惕。
而一旦人有了防備,催眠就不太好使了。
畢竟,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寫輪眼不燙了,但催眠的力度也倒退了回去。
因此,我之前催眠時,也隻是讓祖宅裡的仆從侍女留意,祖宅中有哪些地方禁止下人靠近,而大長老等人經常前去——按照葉王的說法,“泰山府君祭”是陰陽道的至高術法。一旦成功施展,就可自由操控靈魂轉世,相當於跨越了生死。
大長老等人忌憚葉王才華,想用血緣術法控製他,自然不肯將這種術交給葉王。
而能跨越生死的誘惑,又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所以縱使大長老等人自己沒那個資質學習,他們也一定會不甘心,時時前去翻閱嘗試。
如此一來,行蹤自然落在了仆從眼中,也就為我指明了方向。
***
等我下車時,已經從仆從那兒得到幾處可疑地點,隻等他們進一步探查。
尋書有了收獲,我心情大好。
縱使身體又一次失去控製,也能勉強平常心對待。
之後麻倉玉子私下找我詢問她未婚夫的情況,更是幫了我大忙——用產屋敷月彥作餌,她立刻就卸下心防。不知不覺中,就讓我得知,她的堂兄,也就是葉王的“義兄
”、惠子夫人真正的兒子近日脾氣格外暴躁。
“每次他從西北對的祠堂回來,就跟跳蚤一樣,一碰就跳。”麻倉玉子衝我抱怨,“上次我路過,不小心多看了他幾眼,都被他大罵一通,說我不該違背族內禁令,靠近祠堂。”
我心中一動,不動聲色:“這裡還有您不能去的地方嗎?”
麻倉玉子冷冷瞥了我一眼:“彆以為你能在心裡嘲笑我。我隻是不能去祠堂,你不能去的地方、不能做的事多了去!”
“……”
沒想到,阻攔我探查進度的,不是麻倉玉子的聰慧,而是她的壞脾氣!
之後無論我怎麼幫她罵產屋敷月彥,麻倉玉子都沒再給我好臉色。
甚至罵得多了,她還反問我,是不是同樣看不起跟產屋敷月彥訂婚的她。
我能怎麼說。
隻能在心裡感慨,她跟產屋敷月彥不愧是未婚夫妻!
然後,就被暴躁的玉子小姐趕走了。
走就走吧,反正該套的話也套到了。
我高高興興地坐車回去,沒想到下車時,被壞了興致——
送我回來的仆從,向麻倉葉王轉告大長老的命令,讓葉王叫出他寫的《超·占事略決》以供族內子弟學習。
葉王似笑非笑地應下,說書還沒徹底寫好,讓仆從五日後再來拿。
仆從拉著臉走了,我問葉王:“《超·占事略決》是什麼?”
“就是你見過的那些。”
我剛要問“哪些”,話到嘴邊,突然反應過來:“你寫的那些字?”
“嗯。”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那是葉王在練字……
因為他天天寫,夜夜寫,有空就寫……
“等等!”我一下就替葉王生起氣來,“憑什麼你寫的書,他們想拿就拿?!”
記載了“泰山府君祭”的古書卻藏著掖著,就算自己也學不會,也不給葉王看!
有這樣的族人嗎?!竟然這樣對待族長!
如果是斑先生,早就把他們狗腦子都打出來了!
“真是抱歉啊。”葉王口吻輕漫,“我不能像你那位一樣,打出人腦呢。”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
我看看他,瞬間泄氣:“你就不生氣麼?”
為什麼自始至終,葉王都能表現得這麼冷靜到冷酷
?
不為麻倉族人,而是為他自己!
“沒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葉王移開眼,雲淡風輕,“人類……都一樣……”
我:“……勞駕,我是人類,你也是。”
“嗯,我說的包括你我。”
好!
不愧是你!
我無話可說!
狠起來連自己都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