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回的是老葉家,近來實在太忙了，她根本沒時間做飯,都是在老葉家吃的。
到家時，杜玉梅已經把飯做好了，正帶著個老花鏡輔導夏凱寫作業，葉安不知道從哪兒逮了個蛐蛐，夏旋正拿著根狗尾巴草同那隻蛐蛐較勁。
見葉泠進來，杜玉梅把臉一跨，沒好氣地說：“泠子，你這媽當得也太不稱職了。你自家孩子學習咋樣，你都不管管？”
“昨天凱子和我說學校要開家長會,還說你忙,讓我替你去開,我今天就高高興興去了,結果被人老師抓著一通批評。”
“人老師問我,說凱子的爸媽到底是乾啥的？咋自家孩子開家長會都不去參加？”
“我不好意思說你和駿子是自己開廠子的，就說駿子是工人,說你是大學生,今天有課，結果人家老師抓著這話對我就又是一通批評，說請假來給孩子開家長會的工人家長多了去了,還說你不能隻顧著自己學習,大學生家長不應該關注孩子的成績嗎？”
杜月梅氣得嘴都歪了,“反正你-媽我的老臉算是都丟乾淨了！”
葉泠扭頭朝夏凱看去,隻見夏凱滿臉心虛地低頭扒飯，丁點兒動靜都不敢發出來。
葉泠被夏凱這模樣逗得想笑，可眼下正是要教訓熊孩子的時候,她哪裡能笑出聲？隻能忍著。
葉泠用涼颼颼的語氣問夏凱，“你們期末考了？考試成績怎麼樣？報分數。”
夏凱聲若蚊呐，“語文四十二，數學三十八。”
葉泠：“……”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多少？”
夏凱不敢說話了，他連手裡握著的筷子都不敢動了，一臉害怕地看著葉泠，身子緊緊地貼在桌子上。
葉泠實在是無語了，“語文四十二，數學三十八，加起來正好八十，你可真是會考啊，兩百分的總分？你連一百都沒考到？趕緊吃飯，吃完回去我好好同你算賬！”
夏凱被葉泠的這一句‘算賬’勾起了童年陰影。
他記得當初在北大荒老家的時候，葉泠每次同他說要‘算賬’，他都難逃一通暴揍，關鍵是彆人家的小孩挨打會有人過來勸，輪到他挨打的時候，他爸縮著個脖子像是鵪鶉一樣不敢說話，他奶還會同他-媽‘狼狽為奸’，說是必須好好地教訓，給他長個記性。
半年多沒挨打的夏凱原本已經忘記了那竹鞭炒肉絲的童年，這會兒又全都原原本本地想起來了，整個人都慌死了，他眼裡含著一泡淚朝杜玉梅看過去，委屈巴巴地喊道：“姥！”
杜玉梅被這麼喊了一聲，心瞬間就軟了。她麵色緩和許多，轉過頭來勸葉泠，“你也彆板著一張臉，把孩子嚇到咋辦？回去好好同孩子說，他要是有啥沒學會的，你跟著給講講，把落下的補回來不就好了？孩子還小，能講道理就儘量彆動手啊！”
葉泠翻了個白眼，一手指著夏凱同杜玉梅說，“他能嚇到？他的膽子可比北大荒的黑瞎子都大！他三歲大的時候，我就能拎著擀麵杖追著他滿村揍，現在你怕我把他給打壞？我看他就是欠打。”
“我平時是不管他嗎？問他作業會不會做，聽課能不能跟得上，他總說會，啥都能跟得上，一年級的東西，有啥難的？他說會我就真以為他會了，誰知道考出這麼點分兒來？”
經過葉泠這麼一提醒，夏凱又想起了一樁險些就要被塵封在歲月深處的恐怖記憶，臉都白了，“姥！！！”
“姥你個頭！”葉泠一個眼神瞪了過去，“你再給我在這兒裝，信不信我都不給你留麵子，在這兒就揍你！我告訴你，夏凱，我要是想揍你，彆說你姥幫你說了，就算你把你奶從北大荒喊來，我也照樣揍！誰要是敢攔著，我連誰一起揍！”
“夏凱，我告訴你，我平時三天兩頭地問你能不能跟得上老師在學校裡講的，你都和我說能能能，咋一考試就把你的老底給掀了？我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你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整個暑假你彆想出門，我也不出門，我天天盯著你學習，不學習就揍一頓，一頓不長記性就揍兩頓，兩頓不行就三頓四頓五頓，總能讓你長個好記性！”
葉泠越說越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說時遲，那時快，葉泠的巴掌剛落下，木頭桌子吱呀一聲，一道裂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展開來，杜玉梅嚇得臉色都變了，眼疾手快地抱住整張桌子。
杜玉梅感覺到桌子裂成兩半的撕裂感，嚇得頭發絲兒都豎起來了，說話時感覺舌頭都捋不順了，“泠泠泠泠子！你這是乾嘛呀？！！！”
“你發這麼大的火乾什麼！不就是一次考不好嗎？帶回去好好教不成嗎？你孩子沒考好，就沒你的問題嗎？”
“你這半年又是上學又是忙廠子的事兒，你就不從你身上找找問題？孩子沒教好，你就半點責任都沒有？你把桌子拍散，是不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也給拍散架啊！”
葉泠：“……”
她看著那裂成兩半的桌子，也是嚇得目瞪口呆，好久才緩過神來。
“媽……咱家這桌子從哪兒買的，咋這麼不經拍呢？我都沒用力，咋就拍碎了，你們買的這桌子本來就有質量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