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還要為你的高冷鼓鼓掌?”楚苗聽他如此欠揍的回答,哭笑不得。
陳博格聞言,居然還配合地拍拍手。
楚苗,“……”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楚苗懶得理他,索性不再說話,就靜靜地坐在門口吹夜風,陳博格也安靜下來。兩人在漆黑的夜幕中望天,聽遠處草叢中偶爾窸窣的聲音,享受短暫的悠閒時光。
黑暗中,陳博格突然道,“師姐可以幫我寫個劇本嗎?”
楚苗本打算懟他一句“憑什麼”,但細想跟醉酒發呆的人講不通道理,便隨口道,“你要什麼樣的劇本?”
陳博格,“我要世界上最好的劇本。”
楚苗,“……”
她扭頭就要發動語言攻擊,想要一巴掌打醒這個做夢的人,未料撞上他認真的神色。他本就五官深邃,那雙天藍的眼睛尤為引人注目,宛如熠熠生輝的藍寶石,讓人難以拒絕。
楚苗欲言又止,最後她認命地歎了口氣,無奈道,“那你要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導演啊。”
陳博格歪頭思考片刻,跟樹懶如出一轍,慢慢道,“好。”
【係統:人脈[陳博格]好感+1,當前好感18(師姐)。】
楚苗覺得好看果真可以為所欲為,酒醒後的陳博格估計不知道,他今晚撿回一命。如果換個人提出如此離譜的要求,她非打爆他的狗頭。
她看向遠處,夜色幽幽,也不知年少輕狂時的壯誌淩雲,最後會被時光打磨成什麼樣。
第二天,眾人在房內昏頭大睡,唯有昨晚手托北冰洋、冷眼看酒局的楚苗精神奕奕。她整理好行李,將沒用的廢紙文件丟掉,舒了口氣。
楚苗本想坐飛機直接回家,無奈學校最近出台新文件,《天河》項目還需要她回去辦理些手續。韓雪茹畢竟不熟悉流程上的東西,楚苗便決定跟劇組先返京。
眾人整裝回京,重新抵達帝都機場還頗為恍惚,沒想到劇組生活那麼快就結束了。本地的同學告彆回家,其他人則一同乘車返校,等到學校門口又兵分兩路,張毅等人還器材,楚苗則去辦手續。
陳博格主動道,“師姐,我陪你一起。”
楚苗思及他是導演,估計後麵也要跟著弄報獎的材料,便點點頭,“可以啊。”
韓雪茹,“那我就跟張毅他們去還器材,把單子拿回來。”
烈日下,學校內頗為冷清,隻有道路兩旁傳來不歇的蟬鳴。學生們大都放假回家,校園裡也少有值班的老師。楚苗和陳博格剛剛走到教學樓門口,背後便傳來男聲,“楚苗!”
楚苗下意識地回頭,陳博格也停下腳步。她看清來人,心裡一跳,條件反射般掛上公式型笑容,打了個招呼,“師哥,好久不見。”
“沒想到你還在學校。”來者居然是葉震,他手拿材料,見到她頗為驚喜。他不經意看到楚苗身邊的陳博格,笑容不由變淡幾分,感慨道,“確實好久不見。”
那場糟糕的慶功宴後,兩人雖然在微信上和解,但幾乎再也沒有見麵。葉震離開學生會,便跟楚苗少有交集,他今天是來辦理支教保研的手續,沒想到正巧碰上。
葉震又看了一眼陳博格,敢肯定他不是學生會的人,否則自己絕對留有印象。
“你開學有空嗎?”葉震看向楚苗,笑了笑,“我馬上要去外地了,大家一起吃個飯。”
楚苗有點遲疑,客氣地說道,“開學時跟其他人商量一下,我都可以。”
“好,那你忙。”葉震還是像原來一樣溫和,他也感到兩人間產生一麵隱形的屏障,變得官方和疏離起來。他略有點失望,不過還是強笑道,“我先走啦。”
葉震離開,楚苗略微鬆了口氣,沒想到接下來又是重錘暴擊。
陳博格一言不發地目睹全過程,眼看著兩人官方假笑式交流。他淡淡道,“師姐見到他很緊張?”
“沒有啊……”楚苗控製不住地視線飄到一旁,她不知為何心虛,解釋道,“隻是我以前的部長。”
她向來待人接物無懈可擊,難得眼神飄移,堅不可摧的麵具露出一絲裂縫,極為少見。
陳博格眼神微涼,語氣頗為耐人尋味,“是嗎?”
“走,去辦手續。”楚苗轉移話題,她帶頭往教學樓走,下一秒就聽到係統提示。
【係統:人脈[陳博格]好感-1,當前好感17(師姐)。】
楚苗:……我又做錯了什麼,還在心裡記我的小黑賬。
兩人辦完手續出來,陳博格的態度也未和緩,他率先告彆,語氣夾雜一絲生硬,“師姐旅途辛苦,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楚苗見陳博格離開,她極為頭疼,不知哪裡惹這位大少爺不快。如果生活是言情劇,她還能妄想陳博格是打翻醋罐,但遊戲係統明明白白地寫著他好感度不到20,提醒楚苗彆自作多情。
楚苗很想質問陳博格,她就在路上碰見個熟人,怎麼就能莫名其妙扣分?這是什麼騷操作?
她懶得糾結,回到宿舍,意外發現房間內空無一人。梅婷給她打過招呼,今天有事在外,沒想到程媛居然也不在。
楚苗麵對安靜的房間,想起剛才的事有些心煩意亂。她洗完澡早早休息,但翻來覆去睡得不踏實。半夜,楚苗居然失眠了,她先是百無聊賴地翻閱遊戲係統,又開始無所事事地刷手機,看到何晉的微信,問她回京沒有。
楚苗這才想起《黑暗前哨》,她在甘肅時,何晉便聯係過幾次,詢問她何時回京。
第二天,楚苗帶著黑眼圈,前往何晉的公司。
何晉態度大變,他上次還跟楚苗據理力爭地談判,這回卻爽朗熱情地先打招呼,“你在劇組飽經曆練啊,看著可沒上回有精神。”
楚苗還沒寒暄幾句,就看他把早已備好的合同放在桌上,推到自己麵前。何晉大大方方道,“你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條款。”
楚苗翻閱起來,這是一份唯一署名權的合同,沒什麼漏洞。她不知何晉經曆什麼,突然大幅讓步。不過跟這種老油條打交道有個好處,就算以前為了利益撕破過臉,他以後也能為了利益與你重歸於好。
楚苗點點頭,對合同表示滿意,“可以。”
“那你簽字,我一會兒把尾款打給你。”何晉矢口不提楚苗曾說退定金的事情,仿佛兩人從未有過爭執交鋒。
楚苗看他如此痛快,詢問道,“你們開機了?”
“這不都建組了,現在公司給弄得亂七八糟的……”何晉指了指旁邊散落的服裝、道具,他心情似乎很好,“下周末就開機,演員都圍讀完劇本了。”
楚苗剛剛簽完字,將合同遞給何晉。有人突然步履匆匆地從旁邊走過,被何晉叫住,“小夏,過來一下!”
何晉拉住那人,給他們彼此介紹道,“對了,你們還沒見過?這是楚苗,就是《黑暗前哨》的編劇。這是小夏,夏剛,他是導演。”
夏剛年紀不大,他恍然大悟地伸手,“哦,這就是編劇老師啊,久仰大名……劇本寫得真好!”
楚苗頭一次被人叫老師,更何況對方似乎還虛長她幾歲。她硬著頭皮跟他握手,謙遜道,“哪裡……導演好,您最近辛苦了。”
她表麵上客氣周全,內心卻萬分震驚,李振強被換掉了?怪不得何晉態度好轉,李振強離開劇組肯定不能署名,她和何晉的矛盾糾紛迎刃消失。
夏剛打個招呼就離開,繼續為建組而忙碌。他顯然資曆不深,對何晉恭敬客氣,甚至麵對楚苗態度都放得較低,跟李振強截然不同。
楚苗心中暗歎何晉果然是老江湖,用你的時候推崇備至,不用你的時候過眼即忘。這種人翻臉如翻書,誰有價值,他就選誰。
楚苗簽完字沒多久,何晉便把剩下的兩萬元轉賬給她,同時說起今天的重頭戲,“對了,你還記不記得王總啊?他不是還想再做一個網劇項目嘛,你手裡有沒有合適的本子?”
何晉不再跟楚苗糾纏署名權,還有王總的原因。王總對楚苗印象非常好,上次又說起網劇項目的事情,話裡話間還要找楚苗做編劇。何晉不想因小失大,為了後麵的蛋糕,他不介意現在讓步。
楚苗平靜道,“現在沒有現成的,哥可以說說要求。”
“題材網感一點,做個小而美的網劇,基本在12集左右。”何晉試探性地問道,“價格我給你單集兩個,可以嗎?”
楚苗麵色不改,心弦卻被撥動,金錢的刺激是最直接的。她知道這個價格在編劇界不算太高,但對在校生來說是筆巨款。她頭一次反思自己對於係統的估量,難道C級劇本的質量已經達到市場及格線?
何晉不是傻子,他手裡也有其他編劇資源,第一回他給《黑暗前哨》加錢,第二回他出價單集兩個,都證明楚苗的劇本是物有所值的。他作為製片人,隻會壓價,斷然沒有多給錢的道理。
楚苗並沒有一口答應,隻是道,“我回去先出幾個提案,讓哥挑一挑?”
物質條件上如此優渥,也代表後續要求肯定很多,這筆錢不見得好賺。
何晉見她態度極好,頗為滿意,“這就對了,我原來就覺得你踏實靠譜!這個項目你也不用急,可以這兩個月先想想,咱們隨時溝通。等劇組殺青,我們就主力推網劇劇本。”
兩人又交流一會兒題材,楚苗這才從公司告辭。
何晉的要求果然不簡單,他希望新項目緊跟網劇熱題材,同時保持《黑暗前哨》的質量,最好還能多吸引女性觀眾。目前,熱題材無非就是犯罪推理、玄幻鬼怪、搞笑喜劇,完全概括播放量前十的網劇。
何晉要求預測爆款題材,楚苗心想爆款那麼好猜中,那還能叫爆款嗎?
她有點頭疼,《黑暗前哨》是因為有[恐怖]元素加持。如果讓她憑空創作出C級網劇劇本,著實不太容易。最關鍵的問題是,她從來沒有寫過長片,一直寫的都是電影劇本。
楚苗頭一次深感自己能力的匱乏,巨款擺在麵前,她卻有心無力。學校隻會教一些劇作基礎課,他們的畢業作品也都是短片劇本,沒人會手把手教你寫電視劇。
大多數新人剛剛入行,基本都會跟一個成名的編劇老師,做些助理和槍手的工作。他們在編劇工作室裡各自領取幾集劇本,寫完後由署名編劇調整台詞,進行統稿。一般來說,槍手或助理磨練幾年,才會脫離老師自立門戶,他們在工作室裡的作品是不會有署名的。
如果是集數很多的大製作電視劇,除了編劇團隊外,還會有總編審、總策劃、文學責編等職務配合,他們同樣會對劇本進行調整。
楚苗第一次獨挑大梁,又沒有經驗積累,隻得翻著遊戲係統想辦法。
她打開[商城],看著琳琅滿目的道具,陷入苦惱。
【爆款預測機:爆款題材就像爆米花般蹦出,使用後獲得時效一年的[爆款題材] X1,消耗品。】
【電視劇入門課程券:名師打造的專業課程,24小時強效突擊,幫您快速入門。】
[爆款預測機]的價格是299點,[電視劇入門課程券]的價格是50點。
楚苗計算了一下,即使有[歲月瓶]產出閱曆點,她也需要積攢好久。她索性先將此事擱置,反正何晉說不著急,或許等她攢齊十一連抽,可以直接抽出有用處的道具。
她打開電腦,本想自己先構思幾個提案,無奈麵對Word什麼也寫不出來。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那被扣的1點好感度,沒法集中精神。
楚苗:作孽哦,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楚苗破罐破摔地合上電腦,買了張回家的機票,卷上被子睡覺,想要忘卻此事。
叮——
古色古風的江南小巷,彎鉤冷月掛在空中,楚苗茫然地站在街邊。她瞄了一眼身上的素色長裙,摸了摸頭頂簡樸的木簪,這是古裝的隨機事件?
她環顧四周,街道上空無一人,一時不知該去哪裡。不遠處,街口有人提著暈黃的燈籠,喊道,“什麼人!?現在可是宵禁!”
楚苗一聽“宵禁”便覺不妙,拔腿而逃,古代夜間在外晃蕩可不是好事。那人提著燈籠追來,楚苗在複雜的街巷中穿行,想要甩脫追她的人。
她跑過拐角,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扯進屋內。那人關上門,側耳傾聽追兵跑過,這才點燈問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金子呢?”
燭火亮起,帶來些許光明。楚苗看清救下自己的人,那是個白發蒼蒼、骨瘦嶙峋的老婦人,她的手掌乾巴巴的,手背上是突起的青筋,身上是平民著裝。
楚苗不知係統又設置什麼劇情,裝傻充愣道,“什麼金子?”
“哎呀,你這個糊塗丫頭!葉書生被冤入獄,不是正等著拿黃金去贖人嗎?”老婦人恨鐵不成鋼道,“白天你信誓旦旦說有辦法,現在倒忘得一乾二淨?”
“……”楚苗小心翼翼地問道,“葉書生是叫葉震?”
老婦人看傻子般盯著她,握住她的手,擔憂道,“楚苗,你可不要嚇我。你莫不是被什麼臟東西衝撞了?連葉書生的名諱都忘了?”
老婦人沒有正麵回答,楚苗卻從她的神情中印證自己的猜想,頓時對隨機事件沒興趣。她還是更喜歡跟著隊長破案,不想攪和這個古裝事件,平白又讓她想起現實中的煩心事。
“嗨,多大個事兒,那就不贖了唄。”楚苗一聽葉震入獄,心想正好還不用碰麵了。她隨手去提桌子上的茶壺,想要倒點水喝,可能是心情不好,她也沒有完成隨機事件的認真感。
老婦人急得跳腳,“葉書生對咱們有恩,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楚苗懶洋洋地倚坐在桌邊喝水,她抽下挽發的木簪,拍在桌上,“這個值多少錢?”
老婦人,“不到十文?”
楚苗,“一兩黃金值多少文?”
老婦人掰著指頭,計算片刻,“十貫銅錢,一貫銅錢是一千文。”
楚苗,“贖人需要多少兩黃金?”
老婦人,“五百兩。”
楚苗,“那就是五百萬文錢,賣腎都沒那麼貴好嗎?不贖了不贖了,葉震能值這個價格,也是死而無憾。”
老婦人看楚苗真要見死不救,焦灼道,“你怎麼能如此忘恩負義!我們流落至此,要不是葉書生多番照顧,肯定飽受欺淩……難道你就不能去求求妖神嗎?為了葉書生的命,你還不願低頭?”
楚苗:妖神又是什麼鬼東西,這是古裝玄幻嗎?
老婦人痛心疾首,幾乎聲淚俱下,氣得手腕發抖。楚苗現在卻是個炮竹,根本不想聽葉震的消息,一點就著。她皺眉道,“婆婆既然不忘報恩,乾脆自己去求妖神,說得好像大風能刮來五百兩黃金,真是笑掉人大牙!”
老婦人憤憤道,“好好好,我自己想辦法,現在就滾回你自己的家!我不會再費口舌!”
“好嘞。”楚苗放下茶杯,果斷起身。她剛走兩步,又露出禮貌溫和的笑容,“麻煩您指個路唄,我家往哪邊走?”
老婦人,“……”
楚苗被老婦人趕出家門,順著小道回家。她的居所前有個小小的院子,門口晾曬著些甘草和乾果。楚苗笨手笨腳地打開院門,想要進屋,穿過庭院時突然妖風四起,緊接著便是叮鈴哐啷的清脆聲響。
她用衣袖遮臉,被狂風吹得眯起眼,緩過神來,便看到院中空地上一堆閃閃發光的黃金。
楚苗,“……”
原來大風真得能刮來五百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