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鳥飛往楚江府的時候, 不少人也聽聞長安山的異動,紛紛登山看詩去。
楚王澹台容也親自過來了一趟。他沒立刻去打擾寶栗,而是登山看過寶栗題的山名與《長相思》, 與岩壁前佇立良久,才悵然若失地下山。
下山的時候,登上之人絡繹不斷, 大多麵帶興奮與激動,仿佛要去山頂朝聖。
澹台容前去拜見寶栗。
寶栗從不在旁人麵前擺什麼“仙長”架子,她正在嘗韋霸用大鍋蒸出來的新菜, 見澹台容來了,笑眯眯地邀對方坐下一起吃飯。
澹台容撩袍坐下, 開門見山地說道:“仙長可是有什麼想做的事?”
聰明人一向敏銳,尤其是澹台容這種小心翼翼在昏君和寵妃打壓下活下來的聰明人,一顆心更是有百八十個心眼。
過去寶栗哪怕開了店也是低調得很, 若非他親自來主持過城隍出巡, 說不準這一帶也不會這麼快熱鬨起來。
現在寶栗忽然將這片山命名為“長安”, 澹台容一下子猜出寶栗可能有下一步動作。
寶栗道:“我確實打算做一些事, 本也該和你說的,沒想到還沒去找你你便來了。”
寶栗沒與澹台容說天庭之事, 隻說自己未來可能會樹敵, 又或者現在已經樹了。他若是擔心被牽累,可以去彆的地方避禍, 她並不打算將太多俗世之人卷進來。
澹台容道:“若是沒有仙長相救, 容怕已經無聲無息地死在楚江府。楚江府能有今日的繁榮,全都仰仗仙長的相助, 容豈能學那等怯懦小人貪生怕死、趨利避禍?有什麼需要容去做的,仙長隻管吩咐便是。”
寶栗道:“你們都是凡胎俗體, 若是牽連進來有可能會蒙受滅頂之災。”
澹台容道:“倘若對方是那種會讓我們這些凡胎俗體蒙受滅頂之災的存在,便是我們這時候沒有招惹他們,日後他們也有可能因為彆的原因對我們或者我們的兒孫下手。”
寶栗沉吟起來。
澹台容道:“仙長難道忘記了幽江府的大疫嗎?若無仙長出手,整個幽江府早就覆滅了,我們楚江府必然也會跟著遭殃。”
澹台容與寶栗相處多了,知曉寶栗為人如何,更知曉寶栗會愛護底下的俗世百姓。
換了彆人來,可能就不一定了。
比起那些從未顯現在人間的神仙妖魔,澹台容還是更願意站在寶栗這一邊。
寶栗與澹台容商量完,心情平複了不少。
接下來寶栗把試煉穀改造了一番,有蜃珠加持,它可以容納的人多了不少,模式也有了許多改變,可以單人進去,也可以一帶二、二帶一、二帶三等等小隊模式,甚至還能申請對抗模式,兩個人進入同一幻境相互切磋。
寶栗從跟過來的外門子弟裡挑了個領頭的,讓對方負責試煉穀的宣傳,沒過多久十大宗門的弟子們都知道了有這麼一處地方。
今年禦劍宗出了事兒,原定要開的秋季比試不開了,許多人本來失望得很,聽說這裡開了個以蜃珠為基石的試煉穀頓時就來了興致,紛紛趕過來嘗個鮮。
這一年的秋冬熱熱鬨鬨地過去,寶栗借由到處修行的靈禽瑞獸傳遞出去的消息也有了反饋,她陸續從不少地方挖回些上古鳥獸蛋。
寶栗不知道這些鳥獸蛋喜歡什麼,樣樣都給它們試了一下,有些很快就孵出來了,有些始終還是待在蛋裡呼呼大睡。
對此寶栗也不著急,把它們擺在寶鏡山裡曬太陽,由著背明鳥每天興致勃勃地去吹笛子給它們聽。
寶栗每日外出斬妖除魔,陸陸續續撿回不少鳥獸,不管寶鏡山還是長安山都愈發繁榮。
入春之後,雲懷大師過來了。
寶栗對於曾經給她烤九頭蛇吃的雲懷大師頗有好感。
不過對於這位突然到訪的大和尚,寶栗還是懷著幾分警惕,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身上隱約帶著佛光的袈裟幾眼。
雲懷大師念了身“阿彌陀佛”,說道:“寧釗回去後把事情都跟我們說了,我們也花了一些時間去查明事實,所以我才特意走這一趟。你彆擔心,我這佛光是自己的,與寧釗的情況不一樣。”
寶栗笑眯眯地道:“我怎麼會懷疑您呢?”
雲懷大師一臉複雜地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很難說服自己忘記當初她張口就要生吃九頭蛇的畫麵。他說道:“你謹慎些是好的。去年你師父傳信到太平宗讓我們也肅清一下宗門,我們起初還沒當一回事,寧釗回來後我們才真正重視起來。”
寶栗這才知道太平宗上下也整頓了一番,揪出了一批紮得很深的奸細。
寶栗瞠目結舌:“他們做這樣的事,豈不是自斷了修行之路?”
雲懷大師說道:“通天之路已絕,近兩千年都沒人能飛升,他們天資又不算特彆高,本就沒可能再更進一步。”
寶栗又想到那日那個桃花眼男人所說的“他們不敢再讓人飛升”。
“你們還能聯係上你們的祖師爺嗎?”寶栗問道。
“祖師爺已經許多年沒顯靈了。”雲懷大師歎息道。
寶栗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神仙神通廣大,便是當真顯靈也不一定可信。
誰知道顯靈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祖師爺?
寶栗說道:“您過來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