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喜嫁喪哭(6)(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8995 字 9個月前

車隊下了盤山公路後,很快就開上了通往目的地的鄉道。

天色已黑了下來,車隊漸次打開了車內的燈光,柔和明亮的光線下,嘉賓們閒聊遊戲的氛圍輕鬆而愉快。

但高檔旅遊車隔音良好的車窗,也隔絕了外麵細細碎碎的聲音。

“嘩啦……”

“嘩啦……”

像風吹拂過曠野,道路兩邊已經荒蕪的田地裡,枯枝翻滾著從田埂上吹過。

然後,被一隻慘白的腳骨踩中,發出輕微碎裂的聲音。

沒有了血肉的屍骨搖晃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田野中,空洞黝黑的眼眶裡探出無數細長扭動著的白色蛆蟲,像是白色的海草飄搖在海水中一樣。

一具具骷髏像是嗅到了誘惑的東西,遲緩僵硬的跟隨在車隊走過的路線後麵,從曠野中爬行走過,追隨而去。

而夜幕四合,無邊無際的曠野與黑暗低垂的天幕之下,隻有車隊這唯一一點光亮,沿著筆直的道路行駛向前,向最深的黑暗裡。

就像是野獸偽裝成了黑色,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等待著獵物撞入……

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家子墳村的時候,司機突然“咦?”了一聲,奇怪的向張無病說道:“導演,前麵好像封路了,我看著前麵放了路障?”

遠光燈下,道路遠方的金屬路障在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生硬的光。

而等張無病聽到司機的話,伸長脖子眯著眼仔細往遠處看的時候,才發現那哪裡是簡單的工程路障,簡直像是廢棄工廠外麵纏繞著重重鏽跡斑斑鐵絲網的圍欄,將整條還算是寬敞的道路都封得密不透風,足足有一米多高,防止人進入或闖入。

但不同於官方會設置的常見路障,前方封鎖了整條道路的障礙看起來更像是村民們自己封的路,堆在上麵的不僅有破舊的鐵絲網和鐵索,還有雜七雜八的農具釘耙和破爛家具等,被橫在路中央。

張無病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地圖軟件,發現上麵並沒有提示這段路有被封路的信息,不由一臉茫然:“不應該啊,如果封路了的話,地圖上應該有官方告示,直接顯示這裡不能走,導航會自己換一條路線啊。這是什麼情況?”

工作人員裡有經驗比較豐富的,倒是有了個猜測:“會不會是攔路要錢的?這個地域很多村子都會把官方修的通過自己村子的路封起來,外來的人如果不給錢,是不給放行的。”

“這種不是官方因為修路或是附近有危險才封路的,是不會上傳到地圖軟件上顯示出來的,搜不到也很正常。像這種進大山裡麵的村子的路,如果不實地走過,很難知道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在辦這檔節目之前從來沒出過遠門,被長輩保護得很好的張無病,頓時一臉驚訝:“啊?怎麼會這樣?還有這種事?”

“不過……”工作人員也湊到車輛最前麵的車前窗上,看了半天沒看到有守著路障的人,不由有些納悶:“怎麼也沒個蹲在這裡收費的?”

司機也趕緊道:“導演,要真是村子封路收錢的話,咱們可趕緊停車吧。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過,這種路都會在路上撒釘子,要是過路車不給錢,就把車輪胎紮破,讓你走不了。天黑也看不清這下麵撒沒撒釘子,這附近也沒有能修車的地方,萬一輪胎全紮破了就麻煩了。”

但不管情況到底怎樣,前路都無法再通行。

張無病趕緊給後麵幾輛車打了電話,車隊漸次停了下來,堪堪在路障前麵一段距離堪堪停穩。

“燕哥,前麵封路了,沒辦法走。”

張無病小跑著溜到後麵的嘉賓車,掛著乖巧討好的笑容,對著從車上下來查看情況的燕時洵,指著前麵的路障把剛剛工作人員猜測的理由又說了一遍。瘋狂推鍋表示這不是他的錯,生怕又被燕時洵罵一頓。

“路障?”

燕時洵看了眼天色,現在已經全部黑了下來,想再掉頭折返,上公路找服務區住宿也是不可能的。

剛剛經過盤山公路時看到的起屍地,讓燕時洵心中有了戒備。

再有幾個小時就是午夜了,所有人不能在有危險可能的情況下露宿在外,並且秋天夜裡很涼,車上的裝備也不足以支撐所有人露營。

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可以住宿的地方,順利度過今晚。

等明天太陽升起後時間充裕了,再來搞清楚路障的事情,並找出通往目的地的路。

燕時洵思維轉了一圈,交待張無病找一找附近哪裡有能夠暫時借宿的地方,隨即大步流星的快速走到路障的地方,仔細查看。

封鎖了道路阻礙車輛行駛的障礙物,與其說是路障,倒不如說是雜物堆。

上麵到處纏繞著帶著倒刺的鐵絲線,中間則用粗.大的樹墩和沉重巨大的石塊壘砌著高度,間雜著農具和其他一些廢棄不要的生鏽鐵具,上下左右全方位的封鎖,防止有人想要攀爬上去。

比起防止車輛通行,更像是在防範有人翻過去。

因為他師父李乘雲喜歡雲遊四方的緣故,所以燕時洵從小就跟著他走過了很多地方,山林村落也去過不少,甚至鑽進人跡罕至的深密老林,去探訪某些避世而居的某些得到人物。

所以,燕時洵的眼界開闊,見識到了很多平常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事,也對偏遠村落有些了解。

至於工作人員說的封路要錢,燕時洵見過。

但是那種路障,一般都會設置成可以挪動的,在路過的車輛交了錢之後,村民就會把路障撤下,將車輛放行後再挪回來,等待下一輛車。

然而現在在他麵前的路障,卻沒有可以輕鬆搬動的可能,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味。

不是為了要錢,而像是附近的村子鬨矛盾,於是一氣之下就封鎖了互相通行的道路。

“燕哥,這旁邊有個村子,離這不遠,應該可以借宿。”張無病拿著手機走了過來,將地圖展示給燕時洵看。

燕時洵看著手機界麵上顯示出來的村落地形,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

這個地形很是微妙,山脈將目的地所在的家子墳村整個包圍了起來,就像是半個太極陰陽圖。

而張無病說要借宿的村子,則在半圓形的山脈之外,距離道路很近。

就像是高大的山脈將所有的風和光,都擋在了半圓之外,而將陰影投射在了家子墳村。

於風水堪輿學中,山北水南是為陰,不宜居住,居則大凶。更何況這裡的山勢契合了太極陰陽圖中的“陰”,陰上加陰,抱陰還陽,是為陰神。

就算是日常中,人們也大多不會選擇這種地方居住。因為陽光照射的時間太短,常年不見光亮不僅對農作物不利,人也會感到憋悶。

而最令燕時洵感到違和的,是從地圖上看,封鎖了道路的障礙物所在的地方,恰巧就在半圓最下方的節點上,劈開了整個圓滿的陰陽圖,像是一刀分開了陰陽。

“燕哥?”張無病見燕時洵好半會沒有出聲,不由疑惑的開口喚道:“這個村子有問題嗎?那我們也可以稍微跑遠一點,旁邊還有彆的村子……”

“不用。”燕時洵從地圖上收回視,淡淡的道:“就這個村子就行,沒有問題。離得近也可以順便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道路被封的原因。”

既然路障可能是因為兩個村之間的矛盾而設立的,位置又如此微妙。那麼離家子墳村最近的這個村子,很可能就是與家子墳村產生了矛盾的村子,是設立路障的當事人。

如果真是這樣,也可以向這個村子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樣不可化解的矛盾,才會不顧宗族關係直接撕破了臉。

隻是……嘉村?

燕時洵看著地圖上標注的村名,想起了之前早餐店老板和他說的,老板當年所在的村子叫嘉村,翻過山就是他妻子的村子,叫旺子村。

既然馬上要去的村是嘉村,那按照老板所言,翻過山後就應該是旺子村。但是現在按照地圖上,很明顯翻過山後,是家子墳村,旁邊也沒有一個叫旺子村的村落。

旺子村去哪了?整村搬遷?

燕時洵皺著眉,表情嚴肅。

……

車隊很快就到了旁邊的村子。

與燕時洵的戒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村支書在聽到眾人來意後的熱情。

“嗐,都這麼晚了,你們要是不在我們這住,也沒彆的地方可以去了。”

村支書披著外套從村子裡迎了出來,自我介紹之後,樂嗬嗬的道:“前一陣汛期,月亮溪暴漲,不少路都受影響了。你們不熟悉這邊的路,開錯了地方迷路了就麻煩了。”

因為車隊有好幾輛車,停在村口後,張無病本想先一個人去敲門問問能不能借宿,沒想到車子開動的聲音驚到了村支書,他直接迎了出來。

在看到這麼多人時,村支書也沒有太驚訝,而是樂嗬嗬的回頭一聲吼,叫出了家裡幾個青壯年,想要幫節目組的人拎行李。

村支書道:“看你們人挺多的,就先住在我家裡吧,村裡就我們家房間最多。原本是準備給家裡幾個孩子結婚用,結果這幾個完全不爭氣!被子什麼的我讓這幾個小子去村裡湊一湊,你放心,肯定夠住。”

看起來村支書很是熟練有外來的人員路過借宿,是個熱心腸的人。

這讓張無病有些不好意思,趕快委婉拒絕了幾個青壯年的幫忙,說能借宿已經很感謝了,行李我們自己來就好。

幾個青壯年看起來也很熟悉有外來的人,見怪不怪的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說笑笑,看起來很是開朗。

等嘉賓們拎著各自的簡單行李包下車後,撲麵而來就是村裡清爽乾淨的空氣,和熱心腸的年輕人。頓時嘉賓們也都笑了起來,覺得雖然因為莫名其妙的封路而不能按時抵達目的地,但本來就是來體驗農家樂的嘛,這樣也沒差。

領頭的一個年輕人邊走在張無病旁邊,一邊領著他們往村支書家走,一邊熱情的詢問著他們是從哪來,是經商從這裡運貨路過的嗎。

幾個嘉賓相互看了一眼,善意的低低笑了出來:“我們是想要去後麵村子的農家樂玩的,但是道路被封了過不去,天又太黑,就隻能先在這裡借住一晚。”

一聽節目組的人要去山後麵的村子,幾個之前還熱情的和節目組眾人聊天的年輕人,頓時臉色一變,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就連旁邊的村支書都驚訝的看了過來:“你們要去後麵的村子?”

張無病趕緊道:“是家子墳村。”

村支書想了好半天,還是在旁邊家裡小輩的提醒下,才恍然想起來:“哦哦,家子墳村啊。嗐,老了,我總是記不住。”

村支書皺起了眉,很快就主動換了個話題,不再提起山後麵家子墳村的事情。

燕時洵一直沉默不語的走在節目組眾人的中後方,聽著他們和村民們之間的聊天,自然也將村支書的反應看在了眼裡。

這個村支書……看起來像是很不願意談起家子墳村的事?

因為村裡路窄,村支書家旁邊也沒有地方能停下這麼多輛加寬加長的中巴車,所以車隊就停在了村口,除了留下了幾個看著車的工作人員,其餘人都提著簡單的行李包隨著村支書進了村。

從村口到村支書家的這一段路,就算是對農村生活不熟悉的嘉賓,也能看出嘉村的發展很不錯,家家都修了漂亮的多層小樓,有的還裝了氣派的鐵藝雕花大門,門口也掛一盞昏黃的小燈,照亮了院子和外麵的村路,不至於在晚上的時候完全看不清路。

而家養的大狗被拴在院子裡,衝著陌生人齜牙咧嘴地低聲狂吠。

年輕人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就直接朝大狗扔了去。

似乎大狗也熟悉年輕人,被打得有記憶了,頓時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重新趴了下來,不再叫了。

“村裡的狗就這樣,看見陌生人就叫。沒嚇到吧?”走在燕時洵旁邊的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安慰著節目組眾人。

燕時洵笑了一聲:“看家護院,是條好狗。”

本來已經蔫蔫趴下的狗,頓時像是聽懂了燕時洵的讚賞一樣抬起了狗頭,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燕時洵的方向,尾巴也搖了起來。

隻是誰都沒有在意。

“到了,這就是我家了。”

村支書樂嗬嗬的推開大門,將眾人迎進了院子裡:“家裡的年輕人已經去村裡借被子了,應該一會就能送來了。你們先進去坐坐,我這叫把我媳婦叫起來,收拾一頓飯。村裡沒什麼好吃的,你們不要嫌棄。”

張無病忙說不會,向村支書道著謝。

村支書家裡是足有五層高的小樓,像村支書所說,裡麵確實有不少空房間,即便節目組有大幾十人,也完全住得下。

村裡吃飯早,這會兒早就已經吃完了飯,再想吃飯也要重新開灶,還要等一會兒。

趁著村支書去廚房張羅飯菜,節目組眾人也都各自去看房間,商量怎麼個住法。

“我就說怎麼外麵這麼熱鬨,又來客人了?”從樓梯上下來個極為麵善的中年男人,肩上半披著外套,一副已經睡下又被吵起來的模樣。

“二叔。”走在燕時洵身邊的年輕人朝中年男人喊著,似乎和中年男人關係很好,小聲抱怨著:“二叔你都沒聽見,爺爺剛才招待客人來家裡的時候,又逮著機會把我們好一頓損,說我們不爭氣,這麼大了連婚都不結。”

年輕人嗤笑一聲,很是不高興的道:“結婚乾嘛?像楊光叔一樣害人害己嗎?家裡幾個兄弟誰不知道楊光叔當年……”

“楊土!”原本很麵善的中年男人當即臉色一變,匆匆瞥了眼旁邊的節目組眾人,朝年輕人低聲喝道:“什麼都說,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給我閉嘴。”

被叫做楊土的年輕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悻悻的閉了嘴,不再繼續說。

節目組眾人雖然好奇,但也隻當是村支書一家的家事,禮貌性的沒有多問,隻是在和中年男人打過招呼後,就被其他幾個年輕人帶著去了各個樓層的房間。

隻有燕時洵和路星星,幾乎同時將目光看向了楊土和那個中年男人。

楊光叔,楊光……

早餐店老板,就叫楊光。

看來沒錯了,幾十年前楊光就是從這個村子裡跑走的。

此嘉村,是彼嘉村。

路星星的反應要大些,臉上藏不住自己的表情的看向中年男人,目光中也帶著探究。

中年男人注意到了路星星的目光,臉色不太好看的匆匆和眾人說了幾句場麵客套話,就轉身上樓回了房間。

路星星立刻也拔腿就小跑著想要跟上去,想要拽住中年男人問個究竟:“等……”

但在路星星路過燕時洵時,卻被燕時洵反應迅速的直接拽著衣領拉了回來。

路星星被驟然變緊的衣領拽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自然也就沒能將自己的疑問順利問出口,隻蹦出個單音,就被燕時洵的手掌捂了嘴巴。

“噤聲。”燕時洵語調平靜的在路星星耳邊低聲的吐出音節。

他淡漠冷靜的目光瞥過路星星,帶著不由分說的警告和命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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