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喜嫁喪哭(45)(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9537 字 10個月前

雖然鄴澧勸過燕時洵可以先稍微休息一下, 但是燕時洵在短暫的休息,恢複了些體力之後,就立刻走向了節目組眾人所在的房間。

這一整排房間都靜悄悄的, 透過幾間房間沒有拉上窗簾遮擋的落地窗,燕時洵可以看到裡麵的人平靜的躺在床上,看起來睡得正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在夜晚睡覺前,燕時洵特意叮囑了眾人鎖好門窗,所以此時燕時洵試著推開房門時也發現房門都上了鎖,但這並不能難倒燕時洵。

因為手臂受了傷, 每次抬手都是一次對意誌的考驗,因此燕時洵沒有額外浪費體力在開鎖這種小事上——雖然他早就在走街串巷與三教九流接觸時, 學會了億點開鎖技能。

唇間低聲念出符咒的瞬間,門鎖應聲而開。

燕時洵像是踮著肉墊行走的大型貓科動物, 凶悍的力量十足卻也敏捷靈活, 進入房間時輕盈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張無病還在床上睡著, 甚至因為怕冷蓋了太多層被子,又似乎在夢裡的情緒波動過於劇烈,讓他起了一身熱汗, 此時無意識的踢掉了被子,不老實的睡相讓他蹭得露出了一小截軟軟的白嫩肚皮。

燕時洵垂眸看了一眼,嗤笑著想著:這傻子,差點再也醒不過來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揚手, 粗魯的將落在地麵上的被子扔回到張無病身上,準確的蓋住了張無病的肚皮。

鄴澧倚在門口,看著燕時洵的舉動,眼眸暗了暗。

“你似乎, 對這個叫張無病的生人,好得過分了?”鄴澧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多餘的情緒,像是朋友間再正常不過的閒談:“你喜歡他?”

燕時洵立刻用一種堪稱驚悚的眼神,看向鄴澧。

鄴澧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怎麼,讓我猜對了?”

他移向張無病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而陰森,眸光像一把見過血的刀刃般鋒利,落在張無病的天靈蓋上。

張無病似有所覺,不舒服的扭了扭。

燕時洵卻錯愕道:“鄴澧你是不是還有個小名叫鄴有病?”

“我是在幫張無病吊著他那條小命,畢竟他那個體質,哪天死了也說不定。”

見張無病沒有問題,燕時洵也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行走間漫不經心的道:“我欠他因果而已。”

鄴澧一挑眉,心下卻莫名放鬆了下來,剛剛還冷得和冬夜雪山一樣的麵容,此時重新染上笑意。

“能讓你一再維護他,我很好奇,你欠了他多少因果?”

——我也想要,讓你欠我這麼多因果。

不,要更多,千倍萬倍,直到連天地都無法將你從我身邊搶走才行。

燕時洵並沒有發覺鄴澧掩藏的心思,他隻是在聽到這個問題時,腳下的步伐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邁開。

“我師父死的時候……是張無病幫了我。”

鄴澧的笑容慢慢消退,他注視著燕時洵提到這件事時好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麵容,輕聲道:“你師父是個奇人,他與天地大道永存。”

燕時洵掀了掀眼睫看向鄴澧,唇邊挑起一點笑意:“不,你大概猜錯了,我對我師父的死並無遺憾。”

“卦有六十四,然人不能圓滿。他已經到了他的時間,達到了他自己的道身圓滿。對於他而言,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時機。”

燕時洵輕笑,眼眸中似乎湧上一絲懷念:“畢竟,他可是李乘雲啊,怎麼會算不到自己的死亡……”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笑著搖了搖頭,從倚在門邊的鄴澧身旁擦肩走過。

鄴澧下意識的伸出手,捉住了燕時洵的手腕。

恍惚中,鄴澧看到這個世間唯一的驅鬼者,好像也像一片雲一樣灑脫自在,像是下一刻就會遠去,無論鬼神都無法追尋到他的身影。

這讓他的心跳千百年來第一次跳錯了節拍,有一瞬間的心慌,隻有手掌接觸到燕時洵的肌膚,才讓他內心的躁動與暴戾被安撫了下來,重歸平靜。

剛走了兩步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來的燕時洵,因為傷口被牽動而“嘶!”了一聲,隨即轉身看向鄴澧,詫異的挑了挑眉,用眼神詢問他要乾什麼。

“抱歉。”

鄴澧也在這一眼注視下恍然回神,立刻鬆開了握住燕時洵手腕的手掌,轉而將自己的臂膀貢獻了過去,臉不紅心不跳的自然道:“想要攙你一把,力氣沒掌握好。”

“……你拿我當瓷器?”

燕時洵有些無語:“難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受了傷還等著人來救我不成?不做事了?”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戲謔,但鄴澧卻沉下了眼眸,聲音有些發寒:“你以前,經常受傷?”

“說得你好像沒有在這個圈子裡混過一樣。”

燕時洵嗤笑,渾不在意的道:“與鬼神打交道,哪能指望那些存在心善?被傷到不是家常便飯嗎?”

“何況我還是這個行業裡的“怪胎”,公然不按照行業的規則來,甚至偶爾也會違背天地大道來,也會送殺人的厲鬼去投胎。我保護人,但也保護鬼,人神鬼在我這裡不是絕對的區分。”

“很多同行都說我這種與‘中庸’、‘若水’完全不搭調的做派,早晚有一點會死在哪個群鬼聚集之地。”

燕時洵說起有關於自己的傳聞時,麵容上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像是在說著彆人的故事和生死一樣:“不過他們說的對,畢竟那些隻記得仇恨的厲鬼,你怎麼能期待光憑一張嘴或是莽撞的善意,就能讓他們聽你說話?人不凶,如何鎮惡鬼?受點傷也是很正常的吧。”

鄴澧扶著燕時洵的手慢慢收緊,他垂眸,看著身邊這個青年俊美平靜的側顏。

半晌,他才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麼,值得嗎?”

燕時洵卻像是聽到什麼奇怪的話一樣,詫異的微微抬頭看向鄴澧:“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這是應不應該的問題。”

“鬼也曾經是人,他們絕大多數人在死亡之前,一輩子循規蹈矩,積善行德。或是有些人就算有些小惡小錯,卻也罪不至死。然而一朝枉死,因為執念和怨恨就變做了鬼,想要在死後繼續討要活著時沒有討要到的公道。難道,這樣的鬼也應該不穩緣由的斬殺嗎?”

燕時洵輕笑,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知道很多同行都會這樣做,確實,少了接近厲鬼和埋骨地探索的步驟,對於同行們來說無論在道德觀還是精力上來說,都方便了不少,也很大程度避免了被厲鬼傷害的情況。但。”

“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就是此事便對。那對很多無辜枉死者來說,太不公平。”

寒涼的夜風吹拂起燕時洵鬢邊的發絲,繚亂了他的眸光,讓本不羈桀驁的俊美麵容好像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我不需要你理解我的堅持,不過我相信,如果有朝一日你被攻擊而含恨死去,你會想要遇見我,將你的生前死後,悉數說予我聽。”

“請放心,到那時,我會接下你的委托,和你結下陰陽契,了結你所有的怨恨,讓你可以安心的閉上眼,前往輪回。”

燕時洵的聲音很輕,卻足夠堅定:“為不能言者言,替枉死者詰問……我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驅鬼者罷了。”

“哪有為什麼,隻是因為這是我所堅守的道。”

鄴澧屏住了呼吸,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整個視野中除了此刻在皎潔月光下燕時洵的身影外,再無其他任何之物。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就像一座被判定死亡很久的火山,就在連自己都已經死寂,沉向遠離人間的地底,以為自己從此不過冷眼看待所有世間罪惡時,卻有一顆星星落在了他的心臟上,瞬間便燎起大火,點燃了所有熱烈。

於是,岩漿翻湧,魂魄震顫,所有的反應都隱藏在仿佛平靜的外殼之下,卻已經熾烈到足以融化一切。

良久,鄴澧輕輕笑了,他微微垂下頭,抬手為燕時洵撩起耳邊散落的發絲,修長冰涼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燕時洵的耳廓。

“你說的對,這是你的道。”

而毋庸置疑的是,你的道,正是我曾經所詰問天地為何不存的路。

酆都匆匆一瞥,卻沒想到,我看到了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大道。所以從此往後,你的道,就是我所守護的。

“不過,你並不需要獨自承擔。”

在燕時洵疑惑看過來的目光中,鄴澧不避不閃的對上他的眼眸,冷峻的麵容上帶著笑,從薄唇間說出的話卻鄭重,如同在與天地做契:“從今以後,你有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天地之間仿佛停滯了一瞬,夜風與蟲鳴統統消失,寂靜的天地間,唯有大道垂首,卻是承認了鄴澧所言。

說出的話,就是承諾的因。

從這一刻起,鄴澧將因放進了燕時洵的手中,主動與他結下了因果。

無果,不結束。

燕時洵敏銳的察覺到,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變了,但是他疑惑的側耳傾聽時,卻又什麼都沒有,耳側的風聲與蟲鳴依舊。

於是他抬頭望向身邊的鄴澧,嗤笑著問他:“有你做什麼?”

“你打架的時候為你鼓掌,你受傷的時候幫你包紮,你走不動路的時候,我還可以抱著你。”

鄴澧輕輕向燕時洵眨了眨眼,笑道:“就比如現在——時洵,想讓我抱你嗎?”

“……滾!”

但燕時洵並沒有推開鄴澧攙扶著自己的手臂。

最起碼……不討厭吧。

燕時洵心裡想著,雖然他討厭有人接近自己,但鄴澧這個人完全沒什麼溫度,也算是相處良好,暫時就這樣吧。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輕描淡寫的做了決定,然後走向下一間嘉賓的房間:“走了,看看其他人怎麼樣。”

鄴澧從善如流的跟上。

兩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靠得極近,在皎潔明亮的月光下,幾乎融為一體……

陸陸續續的,節目組所有人都從睡夢中迷茫的清醒了過來。

小少爺宋辭直接從床上一蹦三尺高,忙不送迭的就往旁邊的床上撲,連自己的狀態都沒來得及確認就伸手去確認趙真的鼻息和脈搏。

趙真迷迷糊糊中,就覺得自己的身上忽然壓了一座大山,他本來還以為是祠堂的圍牆倒塌了砸在了自己的身上,還想要伸手擋住那些磚瓦,避免它們砸到他懷中重傷的路星星。

但是等他伸出手時,才忽然發現自己手下的不是磚石冰冷堅硬的觸感,而是柔軟的,溫熱的。

“趙真!你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

宋辭被趙真掐住了腰間的一塊軟肉,疼得差點眼淚流出來,頓時生氣的伸手“啪啪啪!”的拍著身下趙真的胸膛,想要讓他鬆手。

還有力氣掐他,看來這人是沒什麼問題了。虧他還擔心這人,真是恩將仇報,哼!!

趙真被這一打,潛意識裡的警惕讓他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一睜眼就對上了房間的天花板。

他盯著天花板愣了好一會,目光才滑向自己身上的宋辭,然後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在祠堂了,而是在他入睡前的床上。

“宋辭?”趙真有些遲緩的問:“你不在棺材裡?”

小少爺頓時暴跳如雷,差點被氣死:“你才在棺材裡!虧得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被死人吃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詛咒我!趙真你個沒良心的狗咬呂洞賓……”

趙真連忙伸手去護著小少爺,生怕他一腳沒踩對從床上掉下去。

“等等,我什麼時候被死人吃了?”

趙真迷茫的看著小少爺:“我是和死屍躺在一具棺材裡,但她那時候並沒有對我怎麼樣?”

小少爺的指責戛然而止。

兩雙眼睛相對,他們互相從對方臉上的迷茫中意識到——他們看到的,好像是不一樣的場景?

同樣的場景幾乎發生在每一間房間裡。

綜藝咖剛一醒來就驚恐的跳下床往外跑,鞋都沒來得及穿,嘴裡還喊著“不要殺我!”,把後一步醒來的男明星鬨得滿頭問號,差點以為自己患了夢遊的毛病。

路星星卻是一睜眼睛就覺得天旋地轉,腦子針紮一樣的疼,魂魄好像與身體不相融一樣哪哪都覺得不自在。

一陣陣的反胃感湧上來,把原本活力又驕傲的當紅獨立音樂人搞得神色懨懨,趴在床邊乾嘔不止。

和他同一間房的歌神醒來時本來一臉驚恐,說自己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夢到很多死屍圍著自己。但話剛說沒兩句,就發現路星星的狀態不對,於是一時也顧不上彆的,趕緊過去查看路星星的情況。

至於獨自一間房的安南原,燕時洵剛走到他的房門口,還沒有用符咒打開他的房門,他就先一步推開門嘴裡喊著“燕哥救命!”跑了出來,差點與燕時洵撞了個滿懷。

還是鄴澧伸手攔下了莽撞的安南原,才避免了安南原撞上因為重傷而動作沒有那麼敏捷的燕時洵。

即便如此,鄴澧看向安南原的眼神也極為不善,陰沉著眼眸不怒自威。

雖然隻有一眼,但安南原還是打了個抖,從魂魄深處傳來的恐懼讓他趕緊急刹車停下了腳步。

總覺得,被這個陌生的男人這一眼看得,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錯一樣不可饒恕……他剛剛差點腳一軟摔在地上。

安南原向後退了半步,沒有勇氣再敢往鄴澧那邊看哪怕一眼。

不過這一突發情況,倒是讓安南原從剛剛還沒有睡醒時的驚恐中喚回了神智,看清了自己周圍已經不再是剛剛被骸骨圍攻的場麵。

他這是,回到了他的房間裡,而他麵前就是燕時洵。

安南原頓時鬆了一大口氣,臉上還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激動的喊道:“燕哥!”

燕時洵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做噩夢了?”

安南原遲疑了一下:“呃,我覺得它不止是一個噩夢吧……那也太真實了,那些骷髏,還有死屍,對了!它們還把我手上的肉撕掉了。”

說著,安南原就趕緊擼起自己睡衣的袖口,想要用傷口來向燕時洵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但是布料下的手臂光滑肌肉流暢,沒有一點傷痕,更彆提他所說的撕下血肉的嚴重傷勢。

“這是怎麼回身?”安南原一呆,傻了眼。

燕時洵卻隻是抬手拍了拍安南原的肩膀:“就當做一個過分真實的噩夢吧,說不定明天你就忘了。”

不過奇怪的是,節目組並非所有人都做了噩夢,那些女性工作人員還有白霜,她們在醒來後都說自己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我……好像有很多女孩子圍著我在閨房裡,嘰嘰喳喳的給我看她們的首飾,還說要把那些金釵珠翠送給我,我不要也一個勁的往我懷裡塞,非說我戴會好看,還說就算我不要也能賣錢,過好日子。”

白霜的眼神迷茫:“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但是在她翻身下床時,被子被帶倒在地麵上,從裡麵散落了一片金光燦燦的重物。

白霜下意識低頭看去,就看到了滿地的金翠首飾。

——隻是,那上麵有的還帶著泥土和已經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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