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送過一次藥,得到陸允短暫的“感動”之後，林霽就像是發掘了一塊新大陸一樣。
更加沉溺於這種…默默觀察，再默默付出,試圖收獲認可的成就感。
他開始不再滿足於課間在欄杆處遠遠地看著陸允和同學玩耍的背影。
漸漸開始膽大，放學故意繞到陸允班級旁邊的樓梯,大課間躲在操場附近的建築物默默關注，甚至連陸允放學,都會勾著頭看著,直到陸允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
林霽知道這種行為……並不是很見得了光。
但是，周測的成績也沒有因此下降,而且的確能緩解一點學習的壓力,算是在繁重的學業裡,唯一一點興趣愛好。
隻要不給陸允造成困擾…看看應該沒什麼吧？林霽每次都是這麼自我催眠。
下周開運動會,然後會連著休一個小長假。
林霽打算小長假再回家，這個短暫的周末就在學校裡住著。
周六中午下完課，林霽還是坐在座位上寫作業。
同桌聽寫單詞沒過，正抓耳撓腮的加緊複習，複習著,還不忘拿出手機發語音消息，“我被留堂了，你們先去吧，我待會兒打車過去。”
“……”
“沒事沒事，讓他彆等我了，我不一定被留到幾點呢。”
林霽瞥了一眼她,說實話，林霽就沒見她安安靜靜學過習，但成績卻是能一直保持在一個不上不下的水平,甚至偶爾超長發揮還能考個排名。其他的…戀愛喝酒聚會也是一樣不落，除了剛開學的一個月，再往後，林霽就沒見來找她的男生重樣過，她也漸漸的不提陸允這個沒音信的前男神了。
林霽這是第一次見真實存在的老天喂飯型同學，性格也好，長相也好，身體也好……最關鍵的是，那種自信，喜歡什麼就去追求，追求失敗也不會自怨自艾。
真好。
林霽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手上的作業。
雖然是專注作業，但林霽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了。
昨天，他放學的時候聽見陸允說，羨慕哪個朋友生日都有母親和姐姐弟弟妹妹一起親手做蛋糕。
雖然是玩鬨的語氣，但林霽不知道怎麼就記下了。
他不知道陸允的具體生日，也不太清楚陸允家的具體情況，隻知道前幾次家長會，都是陸允自己給自己開的，沒有任何一方家長來過。
所以今天，他但還是起了個早，跑操因為身體原因林霽一直沒參加。所以就趁走讀生還沒入校的這段時間，偷偷點了蛋糕外賣從監控死角拿進學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寫什麼，隻叮囑了一句記得吃，就塞進了陸允的桌兜，然後悄悄離開。
不知道陸允是不是和對待其他禮物一樣，扔進垃圾桶裡了。
“剛才聽寫不過關的，給你們時間複習了啊，把本子拿出來，再不過錯一個寫一百遍。”
思緒正飄忽著，英語老師嚴厲的聲音穿進班級。
林霽這才意識到他走神了。
“林霽，你也沒過嗎？”
“過了。我周末不回家，在教室寫會兒作業。”林霽說完，低頭繼續寫作業。
“桌子拉開一點，再給蔣沐沐打報告你們兩個一起留堂，聽見沒？”
林霽沒接話，但還是默默把桌子拉開了一條縫隙。
也不止英語，幾乎每一門聽寫默寫的時候，林霽都能收到四麵八方的求助。
剛開始林霽還有點在意，後來就隨他們去了。不讓他們抄他們能一直求爺爺告奶奶和念經似的，吵吵的煩。反正同桌後桌斜後桌這幾個人都會共享他的答案，但也僅限於這種小測驗，真正月考期中末考試的時候，他們也抄不到。
尤其是同桌。
幾乎每次留堂必求助他。
林霽剛開始還遮遮掩掩的提示，不敢直接拿書或者寫好卡片。
直到有一次，聽寫到大教堂和紅衣主教這兩個單詞的時候，林霽畫了半天的示意圖，恨不得貼她臉上，隻見蔣沐沐將信將疑的寫了個“monster”。
從此往後，林霽就放棄畫圖提示了，直接翻書，對方能看的見就看，看不見算了。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蔣沐沐一次都沒作弊成功，老師看的一清二楚。
拉開桌子後，林霽感覺到被紙團砸了一下。
他無言會意，拿出單詞本打開，一側放在腿上，一側垂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寫作業。
快聽寫完的時候，林霽剛想把書收回去。
隻見麵前突然橫過來一隻大手，直接奪走了他的單詞書，“抄抄抄！桌子都給你們拉開了，還能抄是不是？啊？”
說完，林霽感覺肩膀一疼，下意識蹙眉。
被卷起來的書打……還真是夠疼，果然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從物理意義上也是正確的。
“彆坐著了，辦公室，你們倆一起吧？”
“……”林霽反正周末就是要留校的，留在學校哪個地方對他而言沒差。
去辦公室的路上，林霽聽見身後的同桌小聲開口，“對不起……”
“沒事。我周末不回家，在學校哪兒待著都是待著。”林霽是真不覺得有什麼，不然也不會頂著老師的怒火該給同學抄就給同學抄。
畢竟……和他相處時間最多的還是班上的同學，尤其是上高中以後，林霽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在同學眼裡夠義氣比在老師麵前當乖學生劃得來的多，隻要成績穩住，在老師麵前不惹事就可以了，唯唯諾諾的反倒會被同學輕視。
而且…林霽也想趁此和同桌刷刷好感度，看看同桌這個消息靈通的能不能幫他打聽到陸允大學報哪邊的修學旅行。
“……”蔣沐沐沒接話，拿出手機又發了一條消息。
到了英語老師辦公室，兩個人領了紙，就乖乖的坐在一邊空座位上。
“這麼喜歡幫彆人，彆光幫她聽寫，單詞抄一百遍也幫啊？”
林霽沒接話，先一步拿起筆，“我倒著抄，你正著抄，很快的。”
蔣沐沐沒想到林霽真的會送佛送到西，一時間有點激動，“哇，謝謝……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
“沒事。”林霽壓著聲音說話間，已經開寫了，“其實有件事想拜托你。”
“切，我就知道。你這種男人肯定不會無事獻殷勤……”蔣沐沐撇了撇嘴，“你說，畢竟幫我應付過這麼久聽寫，還肯陪我受罰，不難的事情我肯定都幫你。”
“陸允修學旅行報哪條線？還有…陸允運動會報什麼項目？”
“你好奇這個嗎？”蔣沐沐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手裡的筆都驚得歪了一下，“先不說這個問題……你不是和他認識嗎？”
“也不是很熟。幫彆的女生問的……當時生活費正好有點緊，她肯付錢我就，答應了。”林霽編謊話的時候，難免有些磕磕絆絆的。
哪兒答應過什麼女生，隻是他自己好奇。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沒想到你這麼高冷也會眼見錢開。她給你多少啊？”
“反正幫我問道後…分你一半？”
“給錢就不用啦，就是好奇多少錢能打動你這個正人君子。”蔣沐沐說著偷偷打開手機，“我問一下十二班的姐妹就知道了，早說這麼點兒小事兒，嚇得我還以為你求我乾什麼呢。”
林霽見她沒起疑心，低下頭，繼續朝著那幾百遍單詞。
過了大概五分鐘，林霽看見蔣沐沐手機的呼吸燈亮了。
“問到了。報的是去歐洲那邊的，具體應該是意法這兩個國家，然後可能會附帶去一下周邊幾個小國。上課內容主要是……文學曆史相關，不用打工，玩的時間還挺多。運動會的話，籃球組賽，他和他們班那些男生一起打。然後，我姐妹還說了陸允說有喜歡的人，讓問這些的那個女的放棄。”
林霽：“謝謝你，最後一句為了錢我就不轉達了。”
話是這麼說…上次委托彆人送藥的時候，林霽就聽見了陸允說早有心儀對象。
當時以為陸允是說著玩擋爛桃花的，再三強調……可能是真的有？
林霽沒敢多想。
反正…他也隻是羨慕能和陸允做朋友的同學。
隻是憧憬和陸允做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可千萬彆轉達，不然以後你的財路就沒了。不過下次這種打聽八卦的事情你直接問我就好啦，高一的我基本都熟。其他年級…除了某些學姐學長我不太熟，其他隻要是從附中升上來的，我幾乎都認識。”
“好，謝謝你了。”林霽第一次發現有個活潑愛八卦的女同桌真好。
簡直比百度一下還靈驗。
“沒事沒事，我才要謝謝你。你不幫我這些單詞夠我抄到晚上了，肯定出去玩不了了。”
“你要急著玩可以先溜，剩下我幫你抄。”林霽寫字快，從小做卷子練出來的。
而且同桌提供了他這麼多天的困擾，林霽幫她也是心甘情願。
畢竟拿了彆人的好處，付出是應該的。
“真的？”
“你小聲點就是真的。”林霽見她大嗓門的毛病又壓不住，趕忙沉下聲音恨鐵不成鋼的低吼道。
“嘿嘿，那謝謝啦。”
說完這句謝謝，林霽還在鍥而不舍的抄單詞。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同桌溜的。
隻知道抄完單詞，太陽連偏西都沒偏，甚至還能趕得上食堂最後的午餐供應時間。
吃過午飯，林霽回到宿舍，打開手機，就看見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林霽回了過去，“喂，媽？”
“林霽啊，在學校過的怎麼樣？沒生病吧？”
“沒。”林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個修學旅行，你要報哪個？這周要交表，然後開始準備資料了。你趕緊決定一下。”
林霽故意遲疑了一會兒，“去，去歐洲那邊，意法那條線路。”
“行，我給你報了。對了，你在學校……是不是早戀了？”
林霽聽了心裡一沉，他的確沒有早戀，但就是有幾分做賊心虛。穩住心跳後，林霽平靜的回答，“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