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
兩月時間轉眼即逝,眼看沈辭鏡第一月的軍訓就要結束,謝非言便在與沈辭鏡約定回來的這天早早買齊了食材,準備大顯身手。
說到下廚,如今謝非言的廚藝是當之無愧的大師級彆地,不過謝非言自己倒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哪怕是豬活得久了都會多才多藝,何況是人呢。
所以謝非言這個曾經對廚藝僅限於“自助烤肉”的家夥,今天準備了一張超長菜單,一半甜口一半鹹口,畢竟他家小鏡子挺好養的,隻要好吃什麼都能吃,誓不兩立的甜鹹大混戰在他身上是完全看不到的。
不過如果真要說什麼偏好,那也有,就是偏愛油炸食品,而且不太能吃辣,明明一吃辣就會皺臉,偏偏還要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咽下去,實在是小孩子脾氣。
謝非言一邊笑,一邊準備今天的大餐。大概是過往的那些年操心太多,鮮有專注眼前專注身邊的時刻,所以現在的他非常享受為重要的人忙碌的感覺,也非常期待今天的見麵,暗自期待一會兒美少年曬黑後的樣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謝非言才剛切了菜,將肉類焯過水,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謝非言的手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置辦的。因謝非言是來這個世界養老的,並沒有什麼血雨腥風的計劃,所以能聯係上他這個號碼的隻有特定的那幾個人。
謝非言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不緊不慢地擦乾淨手後,接通了電話。
“老板,你要的資料已經發到了你郵箱,請把尾款打到賬戶XXX-XXXX。和老板你的合作很愉快,下次有機會再來找我啊!”
謝非言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打開郵箱,點進了時間最近的兩封郵件。
在第一封郵件裡,收集的是謝氏集團近百年來的發家史,以及這個家族集團上下三代人的資料。這份資料中,細節翔實,一些外人並不清楚的東西和一些當事人自己都沒注意到、或自己以為掩飾得極好的各種勾連,都被詳細記錄下來,呈現在謝非言麵前。期間,這些人做出的種種爭權奪利、勾結陷害、合縱連橫的行為,堪稱現代版九龍奪嫡,若是將這份資料就此公開,想來定能在公眾麵前引發軒然大波,操縱得當的話一舉將這謝氏集團擊潰也不無可能。
但擊潰謝氏集團並不是謝非言的目的。
於是他又點開了第二封郵件。
而這一封郵件裡,隻有一個人的資料,既單薄,又黑暗得一眼望不到儘頭。
這份資料的主人叫做謝斐。
十六歲的謝斐。
……
是的,這是非常奇妙的事。
謝非言並不僅回到了“謝非言”的世界,更是回到了“謝非言”的過去。
這一年,“謝非言”還不叫謝非言。
這一年,那個庇護謝斐也利用謝斐的幫派還沒有倒下。
這一年,謝氏集團花好月圓,那個造就了謝斐半身坎坷的老匹夫還正端坐高位、兒孫滿堂。
……
一切還未發生。
一切即將開始。
·
什麼是時間?
什麼是命運?
什麼是偶然?
什麼是必然?
謝非言並沒有過多地去思考這一件事,因為這些正在如火如荼進行著的一切,對他而言卻早已過去。
他不再是那個會在善與惡中掙紮輾轉的少年,也不再是那個將自己投身火焰的暴徒,甚至不是那徒留殘軀紅塵中的楚風歌,也不是為了渡儘人間怨氣而投身五行的玄珠子。
他隻是被沈辭鏡傾儘所有、竭儘全力與天道交易後留下的人,僅此而已。
所以對謝非言而言,再沒有什麼比沈辭鏡更重要。
謝非言將這一切擱置,隻時不時用局外人的目光審視這些事與人。除了偶爾會在這一場“九龍奪嫡”的大戲中推波助瀾煽風點火之外,並沒有多做什麼。
但時間依然飛速前進,很快來就到了幫派火並失敗狼狽退場、謝斐被抓遣送回國的這個時間段。
這一年,謝斐十七歲,無學曆,無父母親人,身上汙點重重,哪怕回到國內也要麵臨牢獄之災。
這一年,沈辭鏡十七歲,大二,雖父母離異分居兩地,但卻是國際高等學府S大的風雲人物,前途一片大好。
而也正是在這一年的這段時間,沈辭鏡注意到了謝非言的心不在焉。
·
沈辭鏡心事重重地走在校園中,身邊是他高中時代就交好的工具人好友莫棲。
沈辭鏡與莫棲同期入學,一個一騎絕塵,一個掛在末尾,一個一心向學,一個交友廣闊。
因此在沈辭鏡還在為了那不確定的心情煩惱的時候,莫棲就已經換了N個女友,並在滿校園放了耳朵。
於是這會兒,在兩人同行去往公共教室的時候,莫棲神秘兮兮地撞了撞沈辭鏡的肩:“呶,看到沒老沈。”
“什麼?”沈辭鏡還在困擾於謝非言最近的態度,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前麵十點鐘方向,沒有有看到一個學弟很眼熟?”
沈辭鏡隨便抬眼一掃,依然沒往心裡去:“然後?”
“然後?然後你就沒什麼想法嗎?”莫棲誇張道,“這個小學弟,可是從來到學校後就天天來蹲你了,風雨無阻!這種不顧外人的冷眼、突破性彆的愛情,你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感動嗎?”
沈辭鏡:“哦。”
沈辭鏡像是聽著旁人的故事那樣,置身事外,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