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棠苦道:“老哥哥,你還不知道呐。咱們兩家可都養了個好孩子……”
沈世榮有點不高興:“你這話什麼意思?”
也知道那邊急,江正棠沒拖,倒豆子一樣倒完事情,沈世榮哈哈大笑:“我早說不讓步!你們這幫慫蛋還沒娃娃們懂事!”
管家匆匆過來,腦袋直冒汗:“老爺,少爺帶著人,已經在砸門了!”
“嘭!”
電話被摔個稀爛。
“叫警衛員來!”
“老爺!”
“去!開門!把那孽子給我抓回來!另外,政府尊嚴不容褻瀆!”江正棠冷笑:“開槍示警。若還有人不懂事,都不是孩子了,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隻是不要傷及沈小姐的性命。”
其他小傷,人多手雜,他就管不得了!
“是!”
紅鐵門被打開,以為是江正棠肯讓步,活動有了效果,群情更加振奮!
喊聲震天裡,冰冷的槍聲響起。
衝在最前頭的江衍正與兩警衛員搏鬥,沈嬈看不過眼,出手幫他。
有力氣的男學生也都撲上來,想要扒拉開警衛員。
“彆鬨了!”剛才開槍的警衛員喊道。
這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身高能有一米八,留著絡腮胡,站在不遠處:“趕緊都散了罷!學生蛋子不在學校做功課,在這兒鬨什麼鬨!再鬨彆怪我們不客氣!”
他身後,一排警衛員齊刷刷舉槍。
學生隊伍裡,有人怕了,也有人沒怕,反而因這種武力威脅情緒失控,滿載著對政府的失望,紅了眼睛,怒吼道:“有本事你們就開槍啊!開槍啊!窩裡橫算什麼本事!”
“砰——”
子彈穿透站在頂前頭,喊得最歡的男學生的腦袋。
死不瞑目。
安靜一瞬。
“啊!殺人了!”尖叫聲,亂糟糟的人群散了一半,從狹窄的門湧出來,輻條字報丟了一地,踩成又臟又皺的垃圾。
隻有少部分還在觀望,卻在又一聲槍響後,悉數跑走。
“江衍!”沈嬈駭然,接住幫她擋了一劫的人:“你怎麼樣!”
鮮血染濕他胸前。
誤傷少爺的警衛員被頭個開槍的漢子打了耳光,打了個寒顫。
漢子也怕了,抖著腿跑回去報告江正棠。
其餘也抖著腿跟著。
大門口,一時隻剩下沈嬈一個人,扶著臉色猝然蒼白,且越來越蒼白的人無從下手。
左胸,是心臟的位置,無比凶險。
街角,一輛黑車穿過逆行的人流,毅然決然衝過來。
隔著茶色車窗,秦月生見到沈嬈像照顧他時一樣,將江衍抱在懷裡,滿臉都是如出一轍的緊張。
出事的不是她。
可他的心卻沒有鬆開。
“回秦公館。”
下午三點,沈嬈打來電話。
暫時回不來,晚飯不必等她。
夜裡,煙!癮發作,已比從前輕了很多。秦月生將自己綁在床上,精疲力竭。
草草洗漱,又倒回去。
眼前反複播放在總統府看到的那一幕,讓他無比清醒地,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並不是獨一無二的。
所以,那種興趣,不論是什麼,都不會是他以為的。
十七歲的,花一般鮮嫩的年紀。
怎麼會對個腐朽如枯木的老男人獨一無二。
即使這個老男人戒掉煙!癮,離沼澤深處遠了,幾乎可以不計的一小步。
他閉了床頭燈,將所有表情淹沒在黑夜。
很久,沒有鎖的門輕飄飄開了,一個人影移進來。
帶著血腥混著醫院消毒水的怪異味道。
門又輕飄飄合上。
黑暗裡,床上那人長眉緊擰,籠著新生的,陳舊的,難解的鬱愁。
次日,學生運動後政府開槍,誤傷總統之子的新聞迅速登報。
[□□背後的陰謀!]
[學生創義舉,政!府黑心腸!]
[為國為民!運動爆發!]
[總統對民開槍究竟為何!]
這是正式報社發行,尚且眾說紛紜。還有些不入流的,就扯到沈嬈與江衍兩人間的遐想。
重症監護室。
醫生夾著病例離開,江衍正輸液,王愛寧在旁抹眼淚。
不受待見的江正棠在外頭轉了幾圈,下樓。醫院外被不要命的記者包了一圈,不起眼的小轎車從後門駛離。
縱使兒子差點兒為這事兒死了,江總統也沒鬆口,他後續事宜處理得很好。
新聞壓下去,眾高校領導階級開個會威脅好,至少表麵上,南京以及其餘地區迅速恢複地一如往昔。
江衍心裡苦悶,鬱氣難平。
時常要纏著沈嬈研究再次“起義。”
他是為沈嬈傷的,再性子也的確對沈嬈胃口,沈嬈也願意聽他倒苦水,偶爾利用從前的知事累積為這孩子指點迷津。深受王愛寧喜愛。
要知道,得到這個挑剔的,世家出來的貴太太承認的小姐可沒幾個。
關於沈嬈同江衍的流言甚囂塵上。
這一日,沈嬈剛回秦公館,便被一排水嫩嫩的小姑娘驚著了。
沙發裡,秦月生選妃似的,用目光挨個挑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