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正在猶豫的時候,一抬頭看到了明鏡,明鏡手裡端著水杯,靜靜的站在廚房門口,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小姐。“周媽和小盈恭敬的喊道。
明鏡走進來,倒了杯溫水,喝了一口問道:“小盈,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小盈吐了吐舌頭,沒想到她那麼小聲音都被小姐聽到了,“當然是真的,我剛才在小區門口親耳聽到的,趙小惠都跪下來求她了,那可是她親弟弟,沒想到祝湘湘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隻是捐骨髓而已,又不是捐肝捐腎,她到底是無知還是鐵石心腸啊?”小盈撇撇嘴。
明鏡想了想說道:“小盈,你跟我來。”
小盈看了眼周媽,周媽點點頭,小盈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小盈眼眶通紅的走出明鏡的房間,周媽立刻將她拉去一旁,小聲問道:“小姐找你做什麼?”
小盈攤開掌心,是一張銀行卡。
“小姐讓我去醫院看望趙小惠的兒子,讓我把住院費替她交上。”
“祝湘湘都不管她親媽,小姐竟然這麼上心,我們家小姐太善良了,祝湘湘連小姐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周媽歎口氣:“我早說過,小姐大慈大悲,會有福報的。”
“小姐說,孩子是無辜的,救人一命勝什麼……?”小盈困惑的抓抓腦袋。
周媽瞪她一眼:“笨死你算了,那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對對,小姐就是這樣說的。”小盈滿臉的崇拜之情,“我們家小姐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人,誰都比不上。”
“彆貧了,快按小姐的吩咐去做吧。”
小盈問道:“周媽,這件事要不要跟夫人說?”
周媽想了想搖頭:“夫人對那家人沒什麼好印象,說了可能會起副作用,人名麵前無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盈冒雨匆匆出了門。
周媽望了眼二樓方向,走進了祝奶奶的房間。
半晌後,祝奶奶搖了搖頭:“這孩子,廢了。”
“我能理解林清怎麼想的,沒有了丈夫,她隻能把愛寄托在孩子身上,這種依附性的感情,終究會害人害己,明鏡的好,她看不到,從頭到尾就是個眼皮子淺的,罷了,隨她折騰去吧,明鏡這孩子拎得清,會給她兜底。”
周媽說道:“夫人是當局者迷。”
祝奶奶冷哼一聲:“她一點都不迷,她跟祝湘湘是臭味相投,各取所需,等著瞧吧。”
明鏡盤坐在佛像前,檀香幽幽,寂靜的房間中,唯有念珠劃過肌膚的細微摩擦聲。
落地窗外,雨勢迅猛,風急怒吼,伴隨著電閃雷鳴。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打破滿室寂靜。
明鏡睜開雙眼。
“孩子可能等不了多久了,骨髓庫裡排隊等捐獻的病患很多,若想搶時間,隻能從黑市走了,隻是花費比較高。”
“人命,勝過一切,從我的賬上走吧。”
手機對麵頓了頓,“明鏡,他是祝湘湘的弟弟,你管這種閒事乾嘛,吃力不討好。”
“他叫鄧陽,十二歲,在彆人的弟弟之前,他是他自己。”
“佛祖憐憫眾生,惟願世人離苦得樂。”
“我服你了。”
鄭青正要掛電話,手機裡傳來少女溫柔的低語:“阿青,謝謝你。”
鄭青翻了個白眼:“就當跟著大小姐你積德行善了,我還要謝謝你呢,希望下輩子投個好胎,彆tm來這麼操蛋的人生了。”
話落掛斷了電話。
明鏡盯著佛像的眼睛,喃喃道:“菩薩能原諒弟子嗎?”
她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嬌嫩修長,柔弱無骨。
這條路、已不能回頭。
“啊……。”祝湘湘驚叫一聲,從噩夢中醒來。
窗外電閃雷鳴,一瞬間照亮了瞳孔深出的驚懼。
她夢到鄧陽死了,變成鬼日日夜夜的纏著她,哭著質問她為什麼見死不救。
夢裡的鄧陽沒有臉,她現在想來都嚇出一身冷汗。
祝湘湘抱著腦袋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不,她沒錯,她沒錯!
迷迷糊糊間,她夢到有人往她身上紮管子,她尖叫著推開那人,“滾開,彆碰我……。”
睜開雙眼,是家庭醫生。
祝湘湘意識到不是在醫院,也不是抽她骨髓的護士,鬆了口氣,渾身被冷汗透濕。
林清嗔怪道:“你這孩子,發燒了都不知道,肯定是昨晚淋了雨,燒到三十九度了,再晚發現一點,你腦子都燒壞了,剛才醫生給你打了退燒針,我給你班主任請了假,這幾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祝湘湘聲音帶著哭腔,“媽,我……我好難受。”
林清輕輕拍著被子,柔聲道:“你難受,媽心裡也不好受,趙小惠到底怎麼對你的,看把好好的人折騰的,以後再彆跟她來往了。”
喂祝湘湘吃了藥,林清送醫生離開。
一場秋雨一場寒。
經過一夜大雨的衝刷,碧空如洗,空氣中漂浮著草木雨露的清新。
明鏡踩著落葉走進校門,趙蓁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拍了拍明鏡的肩膀:“真巧啊。”
忽然,趙蓁眯起眼睛。
絲絲縷縷的檀香飄進鼻尖,比之前聞到的味道濃烈了幾分。
她深深的看了眼走在身邊的少女,明媚的晨陽灑落少女的眉梢眼角,勾勒出溫柔美麗的輪廓。
少女眉目舒展,唇角微勾,有最清澈的眼睛,和最深邃的眸光。
如淵似霧,捉摸不透。
趙蓁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如果之前隻是懷疑,現在她肯定。
這是屬於西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