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超暈暈乎乎的跟著上了車,然後來到了醫院。
他心底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直到他跟著走進icu病區,隔著玻璃門看到醫生在搶救一個病人。
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不是曲飛台是誰。
黃超愣愣的,“過年的時候小飛他還好好的,為什麼忽然就生病了?”
雲墨沉聲道:“你是小飛信任的人,我才帶你來看他,這件事務必保密。”
黃超一扭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明鏡小姐?”
少女目光望著病房內,美麗的麵容上若雪一般的清冷,雙手下意識的摸著脖子裡的吊墜,整個人有一種疏離而悲涼的氣質。
黃超快瘋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飛身體健康的能扛一頭牛,他絕不可能生病的,難道出現什麼意外了?
他直覺肯定跟明鏡有關。
經過一番激烈的搶救,曲飛台的生命體征趨於平穩,薄玉潯走出icu病房,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摘下口罩,走過去拍了拍明鏡的肩膀,“已經沒事了。”
“薄醫生。”雲墨走過來。
“先生很擔憂小飛的身體情況,明天的手術是否可以順利進行?”
薄玉潯沉吟了一下:“我思量再三,為了穩妥起見,想請格林教授與我共同為小飛主刀手術,他在心血管修補術方麵是世界殿堂級的大師。”
這樣的大型手術,他一人實在有些吃力,他絕對不能存在僥幸心理。
雲墨一喜:“您能請動格林教授?”
這兩天雲墨查了不少資料,在世界這個國際舞台上,薄玉潯確實是心外科方麵最出類拔萃的天才,若無他全心全力搶救,小飛可能早已魂歸西天了,一碼歸一碼,這一點曲家確實要感謝薄玉潯。
而這位格林醫生,更是國際醫學界心外科方麵泰山北鬥一樣的人物,隻是他早已隱退,做學術研究去了,沒人能請得動他出山。
薄玉潯說道:“我與格林教授有些交情,我已與他事先說過,他願意幫這個忙。”
雲墨大喜:“多謝薄醫生,請將格林教授的住址告訴我,我立即派直升機將格林教授接來華國。”
薄玉潯點頭:“跟我來。”
薄玉潯和雲墨離開後,黃超從兩人的言語間已經意識到小飛的病有多嚴重了,他偷偷覷眼明鏡,“小飛他……。”
“替我擋了子彈,傷及了心臟。”明鏡回答的很爽快。
黃超倒抽了一口涼氣,小飛他……真是豁出命了。
明鏡忽然扭頭,“黃先生,你也不希望小飛死,對嗎?”
黃超愣愣的點頭,“當然。”
明鏡莞爾,眉眼溫柔似水:“我也不想他死。”
——
是夜、月色溫柔的灑照著大地。
icu病區安靜的隻有監護儀器的滴滴聲,一道纖細的身影踩著無聲的腳步若幽靈般走在病區的廊道上。
門開了,明鏡走進去,走到病床前,垂眸看著昏迷的少年。
前日的梅林中,少年還是生龍活虎,在冰天雪地之中,像一團席卷而來的烈火。
他的眼神永遠那麼亮,仿佛渾身有耗不完的激情和力氣。
而今、他卻如殘破的柳絮,死亡的那把火,隨時隨地懸在他的頭頂。
一旦焚燒、便是萬劫不複。
“你欠她的還清了,可我欠你的呢?這世間因果循環、生生不息,注定都是天意。”
明鏡拿出一截珈藍香,點燃,放置在了床頭。
然後彎腰,拿開了曲飛台臉上的呼吸罩。
月光下,少年的臉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眉眼安詳靜謐,仿若沉溺於一個美麗的夢中。
纖細的手指拂過少年蒼白的眉眼,替他撫平那絲不安的褶皺。
摘下脖子裡的青玉,緩緩摩挲著,黑暗之中,那青玉周身散發出熒熒之光。
明鏡捏開曲飛台的嘴巴,將青玉置於他的舌下。
“弟子於佛門修行數載,無什所悟,唯今願以自身功德相抵,換他平安無虞,此生無病無災、無憂無垢。”
明鏡席地盤腿而坐,在幽幽檀香之中,吟誦佛號。
明鏡的身體忽然被淡淡的金光所籠罩,緊接著,那淡色的金光若流雲一般緩緩轉移到曲飛台的身上,經由他的嘴巴化入身體。
月光無聲的照拂著大地,送來幽幽的寒光。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何曾照古人。
那一縷月光,三百年前、可曾如此溫柔的拂過他的臉頰?可曾照見他眼底的悲傷?
穿越百年的時光,踏過時光的洪流,那一幅山河畫卷、兒女情長、在夢中、徐徐展現。
——
被烈火吞噬、是什麼樣的滋味?
痛苦已不足以為道。
鳳凰浴火中涅槃重生、鳳嘯九天、遨於四海。
風拂過大地,一粒羽毛從天而降,若靈魂的一次洗禮、輕盈的飄蕩在天地間,感受風的撫摸、光的親吻、月的纏綿……
一切好似回到了初始,仿若靈魂初誕、魂遊太兮,世界是一片虛空,天地變幻無常、而你就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病床上,少女緩緩睜開雙眼。
浮生一輪、大夢三生。
命運的那根線,纏纏繞繞,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究竟誰欠了誰、早已分不清。
“你醒了?”林旭陽驚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