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我找老大給你請假了,你多休息幾天。”
天吳見到少年走進來,趕忙拉著他出去。
明鏡搖搖頭:“我已經好多了,就讓我工作吧。”
天吳看著她的手,手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雖然不甚美觀,卻有一種奇異的破碎感。
這小子的手比女孩子還要漂亮。
“那好吧,你要有不舒服就叫我,我先去忙了。”
明鏡點點頭,眼看著天吳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她轉身走進了情報庫。
這裡有全世界最大的資料庫,進出需要虹膜認證。
旁邊的機器自動掃描了明鏡的雙眼,認證成功,防盜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明鏡怔了怔,朱雀並未對她設防。
她在這個最大最全的情報庫來去自如。
究竟是信任她、還是自信她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明鏡走進去,資料庫三麵是頂天的立櫃,分門彆類的碼放著世界各國各區重要人員的生平資料,詳儘到五歲時偷了鄰居家一隻雞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裡的資料會每天定時更新,隻要在係統中輸入你想要查的人名字,機器人會自動取出資料送到手中。
明鏡輸入華國江州,詞條立即蹦出幾個主要人物的名字,赫然就有冉騰霄和沈舟的名字。
明鏡點了冉騰霄。
情報上顯示,冉騰霄昨日十日在江州西郊馬場約見了西華電子的趙總,商談收購計劃,兩方相談甚歡,十二時在馬場的西餐廳吃了一頓飯,偶遇徐祖淼姐弟,之後冉騰霄離開馬場,下午去了賭場轉了一圈,五時回到冉家,閉門不出。
明鏡想了想在搜索框輸入徐祖淼的名字,徐祖淼的生平並未有什麼特殊之處,如今在江州經過半年的經營,已成功打入了名媛圈,口碑人緣都不錯,有多次和冉騰霄偶遇的經曆。
明鏡搜索沈舟,沈舟和毛娜娜已經結婚,兩人並沒有舉辦婚禮,隻是簡單的請了幾位長輩和要好的朋友,在親朋好友的見證和祝福下步入婚姻,婚後的沈舟越發低調,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伴妻子和父親,是一個十足的好兒子好丈夫。
神舟集團進來有些波折,有傳言沈舟涉嫌操縱股市,擾亂市場,身陷輿論風暴中,致使神舟集團的股價一直持續下跌,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沈舟的身價縮水了不少,這也導致他越發低調,結婚後再沒有公開露麵過。
然而真正操縱股市的並不是沈舟,而是一隻神秘的看不見的黑手,這隻黑手從半年前開始出現,一直不動聲色的吞噬著神州集團的股份,沈舟並不是沒有發現,然而他對此也隻是無能為力。
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這仗還怎麼打。
明鏡注意到,所有的情報皆來源於一個叫媼的人,朱雀部的情報人員分布在全球各地,負責收集情報傳回總部,這個媼就是代號。
這個潛伏在江州的媼,到底是誰?
明鏡輸入媼的名字,係統彈窗提示沒有權限。
原來朱雀並不是信任她,而是自信這些情報她就是看了也無法改變什麼。
明鏡想了想,在搜索框輸入明鏡。
沒有權限提醒,是一片空白。
資料庫裡、根本沒有她的任何資料,仿佛她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痕跡被抹殺的乾乾淨淨。
——
江州,冉家莊園。
正在書房看並購計劃的冉騰霄忽然發現麵前開著機的電腦忽然黑屏,然後漆黑的屏幕上出現流血的骷髏頭,與此同時伴隨著桀桀的陰笑聲。
冉騰霄的一張俊臉忽然黑了下來。
這是中病毒了,哪個膽大包天的黑客敢入侵他的電腦。
冉騰霄扔掉手裡的計劃書,雙手落在鍵盤上,劈裡啪啦開始敲擊。
十分鐘後,電腦恢複正常。
冉騰霄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眉頭一會兒蹙起一會兒鬆開,手指下意識的敲擊著檀木桌麵,這是他在深度思考的時候下意識的習慣。
冉騰霄忽然揚聲:“葉劍。”
葉劍推開門走進來:“霄爺。”
冉騰霄沉吟道:“幫我去做一件事。”
葉劍附耳過來。
冉騰霄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給他,葉劍聽完不可置信的瞪著冉騰霄,“霄爺……。”
冉騰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這件事你親自去辦,務必要找最信任的人,不能泄露任何風聲。”
葉劍意識到霄爺是動真格的,立即回道:“是。”
葉劍離開後,冉騰霄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臨近元旦,莊園處處掛起了紅燈籠,遠遠望去,張燈結彩,為深沉的夜色增添了幾分浪漫的氣息。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第二天早上的餐桌上,冉紜華蹦蹦跳跳的下樓,“早啊霄爺。”
冉騰霄握著財經早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打扮的這麼招搖,是要乾什麼去?”
冉紜華不滿的嘟起嘴巴,“霄爺,人家這是精心搭配的,到了您嘴裡怎麼就招搖了,再說了,沈夫人邀請我去沈家做客,我總不能打扮的寒酸,到時候丟的可是冉家的臉。”
冉騰霄挑了挑眉:“你和沈夫人關係不錯嘛。”
“那當然,沈夫人出身名門,教養極好,對我十分照顧,我也很喜歡她,沈家現在日子不好過,沈夫人在貴婦圈裡遭排擠,我總得幫幫她吧,投桃報李嘛,小姐教我的道理。”
冉紜華咬了口三明治,一看時間:“哎呀要晚了。”話落就往外衝。
“你等等。”冉騰霄叫住了她。
冉紜華扭頭狐疑的盯著他:“霄爺還有什麼事?”
冉騰霄氣定神閒的招招手:“你過來。”
冉紜華撇撇嘴,走到冉騰霄身邊:“還有什麼話不能讓外人知道啊,搞的神秘兮兮的。”
“如果你見到沈先生,幫我帶句話給他。”
冉紜華眯了眯眼,臉上的神色變的鄭重起來。
——
青州是著名的山城,在大山深處掩藏著眾多的小村莊,上山的路對山村裡的人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但是對大城市裡來的貴人,卻是一種折磨。
謝勇扭頭打量著走在身邊的男人,豆豆眼裡滿是羨慕。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寒冷了,哈一口都是寒氣。
男人穿著灰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羊絨大衣,那大衣剪裁立體,一看就是高檔貨,和男人的身材無比的服帖,越發映襯出男子精致高貴的氣質。
男人的個子很高,目測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修長,臉頰瘦削,皮膚白的仿佛通透的玉,給人一種溫潤又優雅的感覺。
溫和從容,不急不躁。
他沒什麼文化,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語去形容,就感覺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像電視劇裡的世家公子,從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匙的人生贏家。
彆人努力一輩子都到不了的羅馬,他一出生就在羅馬。
老天就是這麼不公平。
“薄先生,您要不要歇歇,這上山的路不好走,前幾天又剛下過雨,您這名貴的皮鞋恐怕要弄臟了。”
謝勇盯著男人腳上發亮的皮鞋,真好看,但也應該真的很貴。
男人打量著連綿的山川,搖了搖頭:“我不累,務必要在中午之前趕到,謝大哥,您彆擔心,我會給您酬勞的。”
男人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彬彬有禮,措辭文雅,讓人聽著心裡就舒服,就算不給錢謝勇也願意給他帶路。
兩人繼續上路,謝勇試探著問道:“這小樓村有薄先生認識的人嗎?”
男人話不多,聞言點了點頭:“我找一個叫樓小雪的女孩子,今年大概十五歲。”
謝勇一拍大腿,“原來先生是找小雪的啊,您不早說,我跟您說,小雪這孩子我可太熟了,十裡八村就沒這麼優秀的女孩子,這大山的孩子上學很難,每天都要跑十公裡的山路去鎮上的學校,小雪不管刮風下雨從沒遲到過,年年都拿到全級第一名,附近的鎮上誰不認識她啊。”
薄玉潯繼續問道:“小雪家中有幾口人?”
“說起來這孩子命太苦了,她的父母在她七歲的時候在工地上乾活被砸死了,包工頭是個黑心的,一毛錢也沒賠給她,這些年她都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她爺爺去年走了,就剩下個跛腳的奶奶,要不是她成績好學校減免了學雜費,她和她奶奶活下去都成問題。”
謝勇忽然問道:“薄先生,您找小雪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男人跟樓小雪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薄玉潯早已找好了說辭:“我是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我們基金會有一個助學項目,了解到樓小雪同學的困難情況,我們基金會決定幫助她,實地考察之後,如果真的符合條件,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的學費生活費都會由我們基金會負責。”
謝勇感慨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薄先生您真是大好人啊。”
這麼遠的山路竟然來實地考察。
薄玉潯沉默的走路,這半年來,他一個個的找過去,卻始終沒有找到。
樓小雪是最後一個符合條件的孩子了,她的經曆頗為坎坷,找起來費了一番功夫。
她是四季鎮出生的,父母不祥,剛生下來就被丟到了醫院門口,醫院和警方多方尋找也沒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在她三歲的時候被送進孤兒院,五歲時被人販子拐賣到了青州的山村裡。
雖然可能依然是一場空,但薄玉潯仍然不想放棄這一點微末的希望,也就有了這趟青州之行。
上山的路頗為艱難,緊趕慢趕終於在中午趕到了樓小雪家,家徒四壁、搖搖欲墜的瓦房,條件比薄玉潯想象的還要差許多。
“小雪,有人來資助你了,快出來。”
一個瘦小的女孩子從低矮的角房裡跑出來,看到薄玉潯時愣在了原地。
大冬天的,她還穿著單薄的洗得發白的褂子,腳上是幾乎快磨出洞的布鞋,梳著兩個麻花辮,皮膚黝黑乾瘦,一雙眼睛如同小鹿一般,有靈氣又有些怯生生的。
“傻孩子,愣著乾什麼,趕緊請薄先生進屋裡。”謝勇提醒她。
女孩有些語無倫次:“薄……薄先生,您請進屋。”
薄玉潯靜靜的打量著麵前的女孩,這是一個命運坎坷的小姑娘。
任何人在麵對這樣的孩子時,都會生出憐惜之心,何況她可能和自己的女兒有著相同的命運。
一想到這裡,薄玉潯心情便越發沉重起來。
他的從容貴氣,和貧窮的環境比起來,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樓小雪緊張的揪著衣角,薄玉潯注意到女孩瘦巴巴的手背上是一塊塊紅腫,有的地方結痂了。
薄玉潯忽然就想,他的女兒是不是此刻也正在遭受著寒冷呢,她的手上是不是也生了凍瘡?
“不用了,你跟我走吧。”
樓小雪驚訝的抬眸,看著麵前這個耀眼的男人。
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貴氣的男人。
薄玉潯揉了揉額角:“我是江州一個慈善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樓小雪同學,你成績優秀,人也努力,符合我們基金會的助學項目,我會在鎮上給你和你的奶奶租一套房子,以後你不用每天跑十公裡的山路上學了,基金會會資助你直到大學畢業。”
樓小雪“噗通”跪在了地上,結結實實的給薄玉潯磕頭。
“謝謝薄先生。”
薄玉潯蹲下身,扶起樓小雪:“不用謝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苦難的人,你隻是其中之一,叔叔想告訴你,即使命運對你不公,你也不要氣餒,要更加努力的讀書學習,山的外麵有更廣闊的世界,你要靠著自己的能力走出去,人這一生,容貌可以老去,錢財皆是身外之物,隻有知識眼界和修養,才是你終其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樓小雪認真的聽著,“我記住了,薄叔叔,我以後一定會加倍的努力,不會辜負您的教養和期望。”
薄玉潯笑著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眼神有些恍惚。
“薄叔叔?”樓小雪見男人盯著自己發呆,不由得出聲提醒。
她並不傻,知道麵前的男人是改變她命運的貴人,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機會。
謝勇背著樓小雪的奶奶,樓小雪收拾了幾件衣服,背著書包隨著薄玉潯下山了。
到達鎮上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薄玉潯找了家賓館,安頓好祖孫倆,他走出了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李嬋在醫院打來的,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最近一個月一直靠著儀器維持著生命。
“薄先生,您見到那個女孩了嗎?”
“見到了。”
“以前的那些孩子,您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您的女兒,那麼這個孩子呢?”
薄玉潯沉默著,良久後他道:“不是。”
李嬋彎起嘴角:“但您還是不死心啊,可是怎麼辦,您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
薄玉潯站在樓頂,任憑寒風肆虐,他的聲音也被寒風吹的有些模糊了。
“冥冥之中我感覺得到,她就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在等著我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