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蒲的喊聲一聲聲傳過來,顯然是驚動了那五爺,接著便有更多人聲尋她。
繞過這邊的後巷,再走幾步就能進了那書肆的院子,屆時有接應她的人在,倒也不怕他們尋找。
可俞姝正要在尋她的人來之前走開,不想被一群小孩子糾纏了上來。
幾個小孩剛才就瞧見了她,他們第一次見有人在眼上蒙著絲帶,甚是奇怪。
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膽子也大,在俞姝麵前比劃了兩下,見俞姝沒有反應,立刻道。
“我就說是個瞎子吧!”
另幾個小孩沒見過瞎子,當即一擁而上,齊齊堵住了俞姝的去路。
他們左扯一下俞姝的裙擺,右扯一下她的袖口。
俞姝本不想理會,但被他們扯著不能走開,隻好趕蒼蠅似得趕了他們。
“去,去一邊玩。”
誰料她越是趕,這些小孩越是不走。
那個膽大的嘴巴也快,帶著幾個小孩拍手編排她。
“女瞎子,脾氣大,趕小孩,挨石砸!”
幾個小孩一邊嚷著,一邊抓起地上的石頭砸在俞姝身上。
俞姝越是想走,越被他們糾纏住,還被接而連三的石子,砸的手臉疼。
而薑蒲他們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她甚至已經聽到了五爺的腳步,出現在了附近。
她現在就算脫身,有這幾個小孩在,五爺的人馬也很快能找到她。
俞姝攥了攥手,在一群小孩子的投石中,終是出了聲。
“薑蒲,我在這。”
她一出聲,詹司柏就聽到了。
男人循聲轉去了小巷子裡,一眼就看到了牆邊的妾。
妾被幾個小孩團團圍住。
小孩們一邊喊著“女瞎子,挨石砸”,一邊當真拿了石頭砸她。
她側身用袖子掩麵躲避,卻被一個小孩一下抓住了她蒙眼的白絲帶。
她被小孩拽得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烏黑的發散了下來,蒙眼的白絲帶順著風飄走了。
五爺心下一緊,一個箭步上了前去。
他通身氣勢驚人,不用開口,欺軟怕硬的小孩子們,便驚嚇地作鳥獸散了。
他將她護在懷裡。
“傷到沒有?!”
俞姝沒想到第一個過來的竟然是那五爺。
她下意識從他懷中閃開些許。
巷口的風從兩人中間擠過去。
五爺抿了抿嘴,聽她低聲道,“五爺怎麼在這?婢妾沒事。”
她說沒事,但男人卻瞧見她的手掌,被地麵擦出了血痕。
他壓緊嘴角沒說話,又將她往懷裡攏了攏,抽了帕子幫她纏住傷口。
後麵眾人也趕了過來。
薑蒲一到,就挨了訓斥。
“你就是這麼照看姨娘的?”
薑蒲驚得立即跪了下來。
俞姝本就對她心存愧疚,如今走不成了,便替她道,“不管薑蒲的事,是我想出來吹風,卻被幾個小孩子弄到了這邊來。”
五爺瞧了一眼薑蒲,又瞧了瞧他的妾。
妾對旁人倒總是心軟。
他隻警告地看了薑蒲一眼,便不再多言了。
街上人多,此事不免有人遠遠圍觀,而方才遇到的涿州詹家三人,也朝著這邊看過來。
詹司柏不欲鬨出動靜,攬著俞姝的腰扶她站了起來。
她避閃著高懸的日頭。
恰好穆行州眼疾手快,將白絲帶撿了回來。
“姨娘還是係上絲帶吧。”
俞姝道謝,伸手去拿,卻拿了個空。
絲帶進了那五爺手裡,“彆動,我給你係上。”
他手下極輕柔地,將那白絲帶係在了俞姝眼上。
“外麵喧鬨,我送你回府。”
... ...
五爺親自送他的妾回了定國公府。
涿州來的三位目瞪口呆。
詹興武還跟穆行州確認了一下,“真是五爺的妾?”
穆行州點頭。
詹興武震驚的不行,“五爺何時納的妾?怎麼就答應納妾了?”
五爺不肯納妾的事情,詹興武他們自然都知道。
倒也不是人儘皆知,但詹興武三人,與詹五爺的關係非比尋常。
詹興武兄妹同五爺,才是血緣上的親姨表兄妹。
這事說來話長,也就是穆行州這種在國公府長大的人才曉得。
五爺那妾室生母魏氏,正是詹興武母親的庶妹。
涿州詹氏一家進京的時候,帶了那位庶妹過來,被五爺的生父,也就是國公爺的胞弟一眼看中,納為貴妾。
這本也算親上加親。
可五爺生母極不安分,後麵惹出了大事端無法收場,反而禍害了一家。
五爺從此對原本的外家有了芥蒂,再到後麵被過繼給國公爺,他親舅舅又到國公府生事。
內裡的詳情甚少有人知道。
但五爺發了怒,直接與他們斷了關係。
連帶著涿州詹氏這姨表親,也甚少聯絡了。
這次,還是因為詹興武立了戰功,有調派,才臨時進京。
不過,穆行州在他們麵前,並不想多說五爺和韓姨娘的事情。
“這是夫人的意思,韓姨娘也是夫人替五爺納的。”
話是這麼說,但詹興武一家見了方才的情形,五爺對韓姨娘的態度可不簡單。
詹興武打了岔,問起穆行州現在何處。
“哦,我倒也沒什麼正經的官位,不過是給五爺做副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