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時雨笑著應了一聲,立刻轉頭領著人進去拿東西。
顧蘭因看到她這副雀躍的模樣,眼中笑意卻是又濃了一些,等人抱著古琴出來擺在琴桌上,她也就如她們所願,扶著桌沿站了起來,待跪坐於蒲團上,她正想撫琴試音,外頭卻有人來傳話。
是鬆嶽。
他在簾外回話,“主子,外頭來了一行人,說是雨下得太大不好行路,不知能否來家中避雨,等雨停了就走。”
蘭因還未說話,時雨就沒好氣地甩了簾子出去,隔著一層布簾都能聽到她惱火的聲音,“你是傻了不成,他們要避雨自去莊子裡便是,你若不認識莊子裡的人,隻管喊陳富過來,來咱們這,他好大的臉,你也是,你不知道主子在這清修嗎?還敢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登門!”
平日總冷著一張臉的鬆嶽麵對時雨卻是磕磕巴巴,蘭因聽他放軟嗓音哄著人,“你彆氣,我原本也想讓陳富領人去彆處避雨,可來人……是大理寺的齊大人。”
原本還在笑這小兩口相處模式的蘭因聽到這一句,神色一怔,手下力道一時沒收住。
“錚”地一聲,琴弦猛地顫動了一下,時雨以為她是不高興了,忙壓著嗓音趕人,“我管他是什麼大人,都給我趕遠點,彆來擾了主子清修。”
鬆嶽正要答應,屋中卻傳來蘭因的聲音,“……鬆嶽,請人進來吧。”
“主子?”
時雨打了簾子,露出她皺眉不解的臉。
蘭因垂著眼簾,把微紅的指腹輕輕收起,她低著頭,眾人瞧不見她此時的麵貌和神情,隻能聽她說,“他是好人,該禮待。”
想起前世對他的虧欠,蘭因閉目,聲音也不自覺變低了一些,“把人請去外邊客房歇息,再備茶糕過去,莫怠慢人家。”
她發了話,鬆嶽便應聲告退了,時雨雖不解卻也沒說什麼,隻吩咐丫鬟去廚房拿茶水糕點。
她們都沒有發覺蘭因此時的不同。
*
而此時,門外,滂沱大雨下,天青撐著一把傘穿著雨披站在馬車旁,遠遠瞧見撐傘而來的鬆嶽,輕輕提醒了一聲馬車裡的人,“主子,來了。”
“嗯。”
馬車中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卻無旁話。
直到鬆嶽走到近前,帶來蘭因的話,裡麵方才傳來男人的聲音,“有勞。”
鬆嶽忙呼不敢,他與這位齊大人雖未見過,卻也聽說過不少他的事跡,其中有一則,半年前這位齊大人路過端州正值雨季,洪水衝破大壩,端州幾個村子都損失嚴重,那邊的官員想把這事壓下,卻被這位齊大人撞見,而後齊大人修書一封送至汴京告知此事,又親留端州解決水患,等事情解決才回來。
端州百姓感念他為他樹立長生碑。
鬆嶽也感激他。
端州是他的故土,雖然他家中已無人,他也有許多年不曾回去了,但故土終究是故土,何況那裡還有他爹娘的墓地。
也因此。
在知曉他的身份時,他才鬥膽進去向主子通傳。
還好。
主子心善,並未苛責他。
車簾掀起,鬆嶽先看見的是一片青色,並無多餘裝飾,隻有寥寥無幾的水波紋,而後是一隻手,那手蒼勁有力,並沒有文人的弱氣,與他腕上那串小葉紫檀佛珠撞上的時候,鬆嶽目露驚詫,倒是少見這樣年紀的大人戴佛珠的。
他並未多想,見那黑衣青年上前撐傘便退讓一旁,與人招呼,“大人……”
聲音卻在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時,停住了。
鬆嶽是王家給蘭因的護衛,他跟著蘭因從金陵王家到杭州顧家再到汴京蕭家,這三戶人家無論男女樣貌都稱得上是拔尖,可在看到這位傳聞中的齊大人時,鬆嶽還是情不自禁呆了一瞬。
春雨將男人的容顏修飾得格外朦朧,卻依舊藏不住他清寒如玉的容貌,男人站在那,身姿挺拔如寒山雪鬆,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男人側眸,恍如黑石一般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無聲無語,卻讓鬆嶽的心臟在一瞬間收緊。
“兄台?”
是那黑衣男子在喊他。
鬆嶽抬眸,聽他笑語,“勞兄台帶路。”他這才回神,暗責自己一聲後他垂眸引路,“大人請進。”他邊說邊請人進屋,往裡頭走的時候,他與人說,“家中有女眷,隻能請大人在外院歇息。”
原本還擔心他們多問或是多看,可鬆嶽悄悄打量卻發現無論是這位齊大人還是他身邊的隨從都目不轉視,他心下稍鬆,臨到聽雨閣,他正想提醒人的時候,卻見那黑衣青年看著一處地方。
“怎麼了?”
他循聲看去,卻見是一個穿著雨披樣貌普通的小子,這會正傻乎乎看著他們的方向。
這是今早陳富送過來的,鬆嶽也隻當他是驚訝家中來了男客,並未多想,隻側身與齊豫白說,“大人,這裡便是您歇息的地方了,請進。”
齊豫白輕輕嗯了一聲,語氣極淡,卻在鬆嶽未曾察覺到的時候,朝那樣貌普通卻目光清亮的小子看了一眼。
那一眼黑沉沉的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竹青卻清楚那是警告。
他忙收回原本要邁過去的步子,低頭退到一旁。
作者有話要說:大人追妻第一步:登堂入室
天青的名字改了下,本來是天生,怎麼寫怎麼怪就換了,之前章節也改啦
依舊隨機抽二十個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