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琴瑟合奏(1 / 2)

鬆嶽把人送到聽雨閣後不久,便有人過來送糕點和茶水了。

來人是時雨。

這樣跑腿的活,原是不需要她出麵的,可她先前當著那麼多人訓斥鬆嶽,心裡難免有些後悔,蘭因見她魂不守舍便讓她過來了。

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鬆嶽在說,“齊大人,那您先稍作歇息,若有什麼吩咐……”他得去外頭守著主子安寧,自是不好在這多待,想到先前穿著雨披的那個小子,略一沉吟後與人說道,“我把先前那個小子給您喊過來,您有什麼吩咐或是跑腿的活隻差他去做便是。”

天青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見他眉目沉靜,並無反對之色便笑著朝鬆嶽抱拳,“那就多謝兄台了。”

“不敢。”

鬆嶽不好耽擱太久,說著便想告辭,卻聽門外有人說道:“我家主子為大人準備了茶水糕點。”本以為隻是個跑腿丫鬟,可聽這熟悉的聲音,他猛地回頭,待瞧見那張熟悉的麵貌,他原本略顯緊繃的神情也不自覺變得柔和了不少,他未多言,隻朝背身站在窗前的齊豫白一拱手便先退至外邊。

時雨放下托盤裡的糕點和茶水,原本也想屈身離開,餘光卻恰好掃見窗前男人的側臉。

半開的軒窗外,春雨已沒有先前那麼大了。

蒙蒙一層細雨,隨風落入窗中,也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其實從時雨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背光而站的男人,他的樣貌是朦朧的,是看不真切的,可那通身冷矜的氣態,如積雪之玉,即便隻是一個背影也讓人入目難忘。

忽然就想到了城中的那些傳聞。

傳說這位齊大人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是汴京城不少名門貴女心中的檀郎。

三年前,他高中狀元騎馬遊街的時候,整條禦街上的酒樓、客棧全部被人占滿,就連州橋上也是人擠著人,聽說那日城中鮮花售賣一空,就連首飾鋪裡的絹花也都賣光了,可惜,那些砸向新科狀元的花全都落在了地上,再鮮豔欲滴的花朵也沒能引來這位新科狀元的一顧。

白馬踏階。

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心腸。

這三年,她跟主子出去做客的時候也時常聽那些夫人、小姐說起這位齊大人,最早的時候,那些貴女說起他時都滿懷熱忱,她們都覺得自己能成為齊夫人,可時間一年年過去,那些從前說起齊大人時都會臉紅的貴女們如今也都成了他人婦,偏這位齊大人仍是孑然一身。

不少人都說他有龍陽之好,這才到這個年紀也不成親。

這個念頭剛從心中浮現,時雨就撞上了一雙幽沉似潭水的眼眸,那目光清冷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時雨也不知怎得,忽然就白了臉,平日頗有些小辣椒模樣的人這會卻像是受了驚,直到那落在身上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收回,一道清冷如玉的男聲在屋中響起,“下去吧。”

她不敢多待,忙往外退去,其餘小丫鬟也連忙跟上。

走到外邊院子,瞧見鬆嶽,一路高懸著一顆心的時雨這才鬆了口氣。

她跟鬆嶽已經定下婚事,府中下人也都知曉,看到他撐傘站在院牆外,幾個小丫鬟會心一笑,笑著同時雨說道:“我們先回去給主子回話。”

說著就把這處地方留給他們,先離開了。

鬆嶽上前為人撐傘,見她小臉發白,不由皺眉,“怎麼了?”

“……沒什麼。”

時雨搖了搖頭,想了想,又忍不住小聲道:“這位齊大人的氣場太強了,我剛跟他對視了一眼,心臟就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這麼多年,她也就隻有在他們侯爺身上才看到這樣的氣場,可侯爺是武將,又在戰場待了幾十年,這位齊大人才多大?

鬆嶽聽到這話倒是笑了起來。

他撐著傘與人一道往前走,嘴裡與人說道:“齊大人位處大理寺,經手的案件都事關朝中大臣,他又年輕若看著不強勢點,難免讓人輕視。”

不過這些年,他雷霆手段讓陛下都對他青眼有加,哪裡還有人敢小看他?

時雨也聽過這位齊大人的威名,便未多說,隻是見從來都是少言寡語的男人今日卻屢次為這位齊大人說好話,不由側目睨了他一眼,“你倒是看重他。”

鬆嶽說,“當年便是他護住端州百姓,沒讓洪水毀了那一洲百姓。”

時雨知道端州是他老家,也就明白他今日為何會這般冒失進來傳話了,她心裡忽地一軟,輕輕握住他的手。

她並未多說,鬆嶽卻看懂了她的寬慰,他笑了笑,也沒說什麼,隻是回握住她的手。

兩人繼續往前走。

雨落聲中,時雨與他說道:“不過日後你可彆這麼冒失了,這位齊大人到底是外男……”想到什麼,她又問,“對了,他可曾問起主子的身份?”見鬆嶽搖頭,時雨方才點頭,過了一會又說了一句,“不過今日主子會應肯,我倒是有些意外,主子從前最重規矩。”

那位齊大人不知曉主家是男是女,可主子是知曉的,她居然會放任齊大人進來,這委實讓時雨驚訝,若讓外人知曉,還不知道得傳出什麼話,也虧得這莊子內外都是他們自己人。“你回頭去叮囑下外院的人,讓他們守著嘴巴,彆亂傳什麼。”

聽鬆嶽應好,她方才沒再說什麼。

途徑院子瞧見一個穿著雨披清掃落葉的小廝,她也隻是看了一眼並未停下,倒是鬆嶽與她說,“等下。”

而後喊人,“你過來。”

那生得高大強壯卻躬著背容貌普通的小廝連忙跑過來,笑著問他,“鬆嶽大哥有什麼吩咐?”

“你知道我的名字?”鬆嶽有些驚訝。

小廝撓了撓頭,憨笑道:“剛才跟富爺來的時候聽他喊過你的名字。”

倒是個機靈的,也怪不得陳富敢把人帶過來伺候主子。鬆嶽點點頭,“裡麵的大人你照看著些,他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去做,隻一點,垂花門裡是主子休息的地方,你仔細著點,莫讓他們走錯了地方。”

“哎!”

小廝應道:“小的省得了。”

鬆嶽便未再多說,隻領著時雨離開,走遠了,扮作小廝的竹生還能聽到時雨在問,“這是哪來的小廝?我怎麼從前沒見過?”

“陳富怕咱們人手不足,今早送來了幾個。”

時雨點頭,“這個看著機靈,回頭讓主子掌掌眼,若是合適的話倒是可以留下。”

耳聽著這番話,竹生不由眉開眼笑,他先前還躬著的背早在目睹他們離開時就已經站直了,若是鬆嶽此時回頭的話必定能夠看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廝。

目送他們離開庭院,竹生沒有耽擱,立刻掉頭往聽雨閣走。

他是真沒想到主子今日會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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