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蘭因的彌補(1 / 2)

蕭業今日一到散值的時間就立刻出宮了。

他在宣德門外的馬廄旁找到自己的碧驄馬, 翻身上馬後便頭也不回往東郊的方向趕。

城中有禁令,不準人在城中策馬狂奔,蕭業礙著規矩,卻也不算慢行, 在限製的速度內儘可能地往城門那邊趕去, 他手握韁繩, 繃著臉,一身衣襟繡金邊的玄衣愈顯威嚴,待離了主路的官道, 更是一揚馬鞭往城門口的方向絕塵而去。

這會正是幾大官衙散值的時間,齊豫白今日也難得沒有在大理寺久留, 而是打算早些回家,他在馬車中, 塗以辭坐在他對麵, 說是家裡馬車壞了, 實則是想問問他關於陸伯庭的事。

聽到外頭的馬蹄聲,塗以辭往半卷的車簾外看了一眼, 本是隨意一掃,未想到就這麼看到了往南薰門趕的蕭業, 他看得一愣, “他這是……”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南薰門往外十裡就是東郊, 而他那嫂嫂的莊子就在東郊。

“不是吧,我這大舅哥還不知道嫂嫂搬到城中來了?”塗以辭想到這個可能,臉上的表情一時不知該用目瞪口呆還是無言以對來形容了。

他隻是看了看頭也不回仿佛奔著星辰明月而去的蕭業, 又看了一眼對麵四平八穩看著書, 仿佛風雨在前也不改神色的齊豫白, 心裡不得不感歎一句。

強還是他師兄強。

看著古井無波跟得道高僧似的,實則早就把他那大舅哥的門窗都給堵死了,虧他大舅哥還心心念念以為能把妻子哄回來,全不知情敵已經把人安排到自己隔壁住下了。

嘖。

手段真多。

本來還想問下陸伯庭的事,現在也不用了,怪不得讓他不必參與,原來他這心裡是早有成算,也不知他那可憐的嫂嫂被齊豫白這狗東西看上是不是好事。

塗以辭都有些心疼起他那至今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嫂嫂了。

“喂,齊豫白。”他托著下巴看著人,好好一身官服,穿在齊豫白的身上顯得禁欲端肅,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出幾分紈絝風流的模樣。

“想好怎麼追我嫂嫂沒?”他問齊豫白,語氣驕傲自滿,“你要是不知道,就討好討好我,我一高興保不準還能給你支幾招。”

彆的他不敢說,可在追女人這事上,他這師兄絕對沒他厲害。

齊豫白看他一眼,連話都沒說一句便垂下眼眸,他繼續翻看起手中的書冊,嘴裡淡道:“你要是無聊,我官衙還有不少公文倒是可以送去刑部。”

塗以辭一聽這話,俊臉一變,也顧不得再去打趣齊豫白,忙求饒,幾句閒話後,馬車先到了魯國公府,塗以辭拿著官帽跳下馬車,手架在馬車邊問齊豫白,“不一起進去?”

“不了,替我跟伯父打聲招呼,我……”齊豫白看著他,似隨口之語,又像是在特意叮囑,長指點著書麵說,“過幾日再來。”

塗以辭一愣。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忍不住悶聲低笑起來,怕回頭惹惱齊豫白,忙又忍著笑,“行,回頭與你說。”他說完便讓到一旁,目送馬車離開後,方才轉身往府中走。

……

蕭業到東郊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郊外無鋪子,自然也沒什麼燈火,好在今夜天氣疏朗,頭頂星月當空,替他照亮了前路。他在月色下摸黑前行,一路往莊子趕去,離莊子越近,他的心情便越是澎湃。

比起早些日子心中的委屈不甘,他今日是揣著希望和歉意來的,他想告訴蘭因他這些日子的想法,他想與她說他離不開她。

他想和她重修舊好。

蕭業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惱了,要不然她不會這樣果斷地把和離書送到戶部,可他也相信他和蘭因多年的感情不會說沒就沒,他和她好好說,她總能理解他的。

她一貫是大度好說話的。

他就一路揣著這樣的希冀到了莊子。

可看著那黑漆漆的莊子,蕭業卻皺起眉,這個點該是吃晚膳的時間,怎麼一盞燈都沒有?他籲一聲握緊韁繩,正想翻身下馬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一盞不算明亮的燈籠照在他的身上,一道男聲響了起來,“誰在那!”

蕭業耳聰目明,依著燭火看了一會便認出來人了。

“陳富。”他喊人。

“世子?”陡然瞧見蕭業的身影,陳富也有些怔愣,他正想跟從前似的給人作揖問安,可想到主子受的苦還有那日蕭業的表現,老人臉上的神情也就冷卻了,他神色淡淡朝人作了個揖,嘴裡不鹹不淡招呼道,“世子。”

蕭業為他不同往常的態度而皺眉。

可他今日是來賠罪,並非鬨事的,何況他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仆人的態度而不高興,他翻身下馬,問陳富,“莊子怎麼回事,一盞燈都沒有,夫人呢?歇下了?”

陳富一聽這話,連身份都不顧了,直視蕭業,他神情複雜,眼中意味更是不明。

“怎麼?”

他盯得時間太長,蕭業忍不住再次皺了眉。

陳富看他這樣,連生氣都懶得跟他生氣了,直接垂下眼眸淡道:“主子早就離開莊子了。”

“什麼?”

蕭業一愣,不解他的意思,“離開莊子?那她去哪了?”

陳富還沒說話,可蕭業心中的希冀與憧憬卻在這一刻被恐慌所取代,這是蕭業和蘭因分開後,第一次產生恐慌的情緒,之前他再怎麼生氣不甘憤怒委屈,他都知道蘭因在莊子,他想找她隨時都能找到,可如今……蘭因不見了。

“你說清楚,蘭因到底去哪了!”他的聲音徹底沉了下去,一身氣勢威嚴逼人。

陳富被他的氣勢衝到,臉色也不禁白了幾分,他咬著牙抵抗著這駭人的氣勢,不僅不肯透露行蹤還故意刺道:“世子是不是忘了您和我們主子已經分開了,我家主子去哪,與您又有什麼關係。”

他語帶譏嘲,一個您,一個我們,直接把蘭因和蕭業的關係分得清清楚楚。

蕭業臉色微白,點漆雙目卻徹底暗了下去,他死死盯著陳富,眼見陳富咬緊牙關,膝蓋都有些軟了,正想說話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像是有許多人在往這邊趕。

蕭業抬頭一看,是莊子裡的人。

他們提著燈籠高高一照,先瞧見陳富。

“陳管事?”他們走了過來,近前才瞧見蕭業的身影。

蕭業在和蘭因成婚的這三年從未來過這個地方,可莊子裡的人卻不乏有認識他的,幾聲世子出口後,再看陳富那般模樣,一群護短的人都沉了臉,幾個人扶著腿軟的陳富,冷著臉衝蕭業說道:“這是我們主家的私宅,即便蕭世子位高權重也沒有私闖民宅的道理吧。”

“蕭世子要是再留在這,我們可就要報官去了。”

“我們這裡不歡迎蕭世子,請蕭世子立刻離開!”

……

蕭業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蘭因的人會用這樣的話這樣的態度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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