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子。”
陳富卻還是朝蘭因抱了手,方才坐下。
他原本昨日就想過來,可前兒夜裡他的兒子兒媳怕蕭業回頭怪罪陶兒,擔心了一宿,他也被鬨得一夜未曾歇息好,昨天早上陶兒又忽然起了高熱,一直到今日午後,高熱才算退下。折騰了兩天,陳富簡直稱得上是精疲力儘,這讓他今日看起來十分頹廢,原本他兒子是不想讓他來的,可陳富怕旁人解釋不清,也怕主子不知道全部的情況,最後受製於人,還是讓人套了馬車親自趕了這一趟。
隻是該從何說起,陳富一時卻有些犯難,最後還是蘭因先開了口,“蕭業去莊子了?”
“您怎麼知道?”陳富愣住了。
蘭因也未瞞他,“昨兒許姨娘來過一趟,與我說了前夜的事,隻是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還不知。”見陳富臉色難看,她略一沉吟,茶蓋扣回到茶碗握於手中,聲音也低了下去,“前兒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富便把前兒夜裡的情況與她一五一十說了一遭。
蘭因坐在桌子後麵,身後軒窗在她身後漸次打開,露出院中大好光景,早些時候時雨說的秋千架已經架好,如今正是紫藤花開的季節,一簇簇紫色的花粟在風中蕩漾,秋千跟著一晃一晃,有鳥兒停在上麵嘰嘰喳喳。
此時已值黃昏。
太陽西沉,未點燭火的房中顯得有些昏暗,蘭因低著頭,這讓人一時看不清她的麵貌。陳富見她不語,心裡難免有些慌張,“主子……”
可他剛吐出兩個字,蘭因便說話了,“這事我知道了,沒事,我會處理的。”
“可陶兒……”
他們那日那樣待蕭業,陳富難免擔心蕭業有後招,他就這麼一個孫兒,陶兒年紀又小,可經不起折騰。
“放心,蕭明川還不至於對一個孩子動手。”蘭因這話說得倒是沒有一絲猶豫,又見陳富年邁的臉上依舊揣著擔憂,又笑著寬慰一句,“放心,我不會讓陶兒出事的。”
陳富這才鬆了口氣,卻還是與蘭因說道:“倘若蕭世子真要拿陶兒的事說事,也請主子不要為了庇護我們而委屈了自己,老奴老骨頭一把,也不怕旁人為難,如果蕭世子真有憤懣,那就讓老奴來承受。”
他是擔心蘭因為了他們而跟蕭業低頭。
蘭因自是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心下稍暖,眉目也變得十分柔軟,“放心,我省得的。”她寬慰人,又和陳富說,“夜深了,山路不好行走,陳伯今晚不如在府中留上一晚?”
陳富心係自己的孫兒,卻是不願留宿。
蘭因也就不勉強,讓鬆嶽派人護送老人回去。
等陳富走後,蘭因才淡下眉眼,身邊停雲、時雨對望一眼,最後還是時雨先說了話,“世子他到底想做什麼?”她自打看清主子的境況後,便再也不想把主子和蕭家人湊在一起,此時說起蕭業也是一臉不耐煩。
“他又解決不掉二小姐,何必再來招惹您。”時雨沒好氣道。
再說他如今知道找主子了,那他早乾嘛去了,都過去十多天了才知道來找主子,也虧得主子如今對他早已經沒了念想,要不然隻怕都得被他這番做法氣死。
蘭因也不知道蕭業究竟想做什麼,她原本以為自己的離開能讓他跟顧情沒了後顧之憂,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誰都不去礙著誰,可如今看來……這兩人沒了她,反而走得沒前世那般順暢了。
可為什麼呢?
因為她的說走就走讓蕭業覺得沒了麵子,還是覺得她沒有成全他們反而讓他們因為她的離開受旁人的唾沫星子不好就這樣在一起,或是覺得伯府如今沒了她的看顧,一塌糊塗讓他看不下去了,所以他終於肯紆尊降貴過來找她了?
可不管是因為什麼,她都不會因為蕭業的轉變和態度而去改變自己的心意。
沉默片刻後,蘭因開口,“派個人去蕭家傳話,說我有事找蕭明川。”她想了下,記得三日後正是蕭業休沐的日子,便說,“請他三日後戌時於清風樓會麵。”
“主子……”
時雨一聽這話就皺了眉,她不想讓她見蕭業,正想規勸一番,可停雲知曉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既然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用意,便按住時雨的胳膊,同蘭因答應一聲後便出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