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變化讓在場眾人都愣住了,誰也沒到蘭因會這麼做。
蕭業是最震驚的那一個,他呆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看著蘭因,他眼中有光芒破碎,似乎不敢相信她會拿劍對他。
蕭母更是尖叫,“顧蘭因,你怎麼,你怎麼敢!”
她伸手揮開顧蘭因握劍的手,卻怕因此傷到業兒,隻能乾站在原地著急。
顧蘭因沒理會蕭業也沒理會蕭母,她隻是像先前那樣,淡衝那幾個丁說道:“鬆手。”
丁猶豫著看向蕭母。
蕭母沒看他們,她陰冷著一張臉看著蘭因,見她神色清冷堅決,她的心中說不是恨還是怨,咬牙片刻,她到底敗下陣來,沉著臉吩咐,“回來!”
四個丁得到吩咐連忙跑了回去。
蘭因正讓天青給竹鬆綁,不那個黑衣馬尾青年竟直接自繃斷了那根麻繩,蘭因看得微怔,不解他既有這個本事,先前又為何放任他們按著自,不過這種時候,她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隻問了一句,“沒事吧?”
“沒事。”
竹揉著手腕,臉上一掃先前的陰霾,他嬉著站到了顧蘭因的身後,和天青一左一右護著蘭因,瞧見對麵蕭母那張臭臉,他簡直忍不住。
就是要氣死這對母子!
著他又忍不住把目光看向身前的黃衣女子,他就知道主母值得主子這麼多年的喜歡!
蘭因不知他在什麼,眼見他過來也未說什麼,隻繼續看向前方。
“人都放了,你還不把劍放下!”蕭母臉色難看至極,尤其見到蘭因還不曾收劍,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可劍柄就在她兒子的脖頸處,她連動都不敢動,怕蘭因一不小心傷了業兒。
蕭業卻沒有理會脖子上的劍,他目光一眨不眨看著蘭因,啞著嗓音問她,“為什麼?”
蘭因淡,“你不該傷他。”
短短五個字卻讓蕭業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他不該傷他……所以她如今站在他的對麵,拿劍指他,是為了給齊豫白討回公道嗎?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心中難言的悲傷,蕭業身子微晃,要不是蕭母站在身邊及時扶住他的胳膊,隻怕他現在就要摔倒了。
蕭業沒有理會自的身體狀況也沒有理會蕭母,他隻是紅著眼,繼續執拗地看著蘭因,他薄唇微張,神情悲傷,他說他不是故意的,可事實擺在眼前,不管他是因為什麼,他傷了人是事實。
身上很疼,過度的失血讓他頭昏眼花、臉色蒼白,可他還是強撐著身子凝望她,“你……”
他開口。
他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了齊豫白。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害怕聽到這個答案,他隻能沉默地看著蘭因。夜涼如水,劍鋒也仿佛浸染了夜色的涼意,他似乎試探一番,忽然朝蘭因邁了一步,在他向蘭因邁步的時候,蕭業還是揣著一份希冀的,他隻要蘭因收手,隻要……
蘭因沒有收手。
她依舊把劍架在他的肩上,半分沒有退讓。
鋒利的劍鋒立刻在他的脖頸處留下一道細微的傷口,也擊碎了蕭業最後一絲幻。
而持劍的黃衣女子靜站原處,她看著他,杏眸冷寂,那張從前靜婉溫柔的臉上此時沒有一絲表情。
鮮血從蕭業的脖頸處溢,這道傷口其實很淺,不比他身上其他傷口嚴重,可這道傷口卻是最讓他難受的一道,他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著蘭因,從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沒有一絲變化,她既沒有緊張也沒有慌亂,更彆說擔心了。
看著這樣的蘭因,蕭業終於認清現實,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她不在乎他娶誰為妻,不在乎他的改變,也不在乎他愛不愛她,她是的厭煩他,要和他橋歸橋路歸路了。
天上的星月忽然被雲層遮擋,黑暗吞噬了一切,夜幕更深了,而蕭業眼中的光芒也徹底消失了,他心痛得像是被鋒利的鋸子拉扯過,可他的目光卻依舊執拗地落在蘭因身上,不肯收回。
遠處燈火搖曳,偶爾落在蕭業的臉上,他的表情看起來仿佛在哭。
“顧蘭因!”蕭母瞧見蕭業脖子上的那道傷口,徹底怒了,她氣得手都在發抖,目光從蕭業脖子上的傷口移到顧蘭因的身上,看著她還是無動於衷的模樣,她咬著牙,忽然抬手上前。
竹天青見此紛紛皺眉,可還不等他們上前阻攔,蕭母的手就被蕭業握住了。
“……我們走。”
蕭業啞著嗓音說道,他的神情看起來有多虛弱,握著蕭母的手就有多用力,他看著顧蘭因,在她漠然冰冷的注視下,他倉惶地低下頭拉著蕭母轉身離開,背影看著有像落荒而逃。
“業兒!”
蕭母不甘心,可蕭業用力握著她的手腕,她根本掙脫不開,看著他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她也不敢太過掙紮,隻能暫且先咬牙忍下。她剛喊丁過來,身後卻傳來蘭因的,“蕭業,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蕭業聽到這,腳步僵停,他沒有回頭,手卻無意識捏緊。
蕭母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剛壓下去的火立時又冒了來,誠然,她也不希望業兒來找她,但見蘭因這麼不顧舊情,仿佛業兒是什麼瘟疫病毒一般,她心裡還是覺得很不爽利。
她扭頭,看著蘭因,目光掃到她身後的黑衣護衛時忽然冷一,“這個賤奴敢傷業兒,這事不可能完。”
聽到身後發一輕嘖,知道是竹,她抬手阻攔,未讓他麵,看向蕭母時,她還是先前那副平靜的樣子,“既然這樣的,那過往我應允您的事,也就不必作數了。”她一邊說,一邊收起手中劍,甚至還有閒情雅致拿帕子擦拭劍上的鮮血。
月亮又從雲霧中冒頭來了。
因為快至十五,天上的那輪月亮呈現飽滿的弧度,而蘭因那張素日溫柔的臉此時在這月色的照映下卻比天上的冷月還要冷清。
蕭母沒到有朝一日會被蘭因這般威脅,這個從前她冷待過喜歡過也佩服忌憚過的女人如今就站在她的對麵,語氣冷淡地威脅她,從未被人這樣威脅過,這讓一向驕傲的蕭母忍不住拉下臉,她咬牙沉,“顧蘭因,你彆太過分!還有——”
她說到這,陰沉的臉忽然扯開一抹譏嘲的,“你不會以為這陣子我什麼都沒做吧?”她這陣子日夜操勞,為得就是把蘭因這年的勢力徹底拔除,還有解決那明麵上藏著的那隱患。
她看著蘭因,心中既有嘲諷也有自得,說到底,顧蘭因還是太年輕了,以為管了幾年就握住了伯府的命脈?
是天!
蕭母正欲冷,未身前又傳來一道淡淡的清冷——
“那不知兩年前您那侄兒的事,您是否也能藏得嚴嚴實實不被人發覺呢?”
譏忽然僵在臉上,蕭母猝然變臉,“你,你怎麼會知道?”她的音都帶了幾分驚懼,到什麼,她忽然睜大眼睛說道,“那個女人是被你藏起來了?她在你的手上?!”
她的音變得越來越尖銳,心也越來越沉。
怪不得她那個時候派去那麼多人都找不到那個女人的蹤影,她還以為那個女人幾年不曾來,是早就死了,沒到……
“你藏著那個女人究竟做什麼?”蕭母質問蘭因,目光狐疑驚懼,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蘭因對蕭早有二心。
蘭因看懂了蕭母的心思,卻懶得為自辯解什麼,她隻是淡道:“給您兩個選擇,要麼放過竹,管好您的兒子,彆讓他來打擾我的活,要麼......”她略一停頓後,繼續說道,“您繼續我行我素,而我揭露年孫晉所為。”
看著蕭母難看的臉,蘭因神情不改,“若是我沒記錯的,您兄不久後就要調任汴京,不知這事傳去後,他是否還能如期赴任?”
“還有伯府——”
“孫作為您的娘,若孫事,您和伯府還能獨善其身嗎?”
蕭母從未有一刻這樣殺了一個人,她看著顧蘭因,咬牙切齒、目眥欲裂,她氣得身子都在發顫,卻一句都說不。倒是身邊原本背對著他們的蕭業忽然轉身,他的目光落在蘭因臉上,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的臉,他沒有因為蘭因的而心怨憤,反而在她看過來的那一刻,逃避似的垂下眼簾。
他低著頭,啞說,“……好,我答應你。”
“我不會找他麻煩,也不會讓其他人動他,我……”前一句,蕭業說得十分果斷,沒有一絲猶豫,可要說下去的時候,他忽然語一頓,似乎不願往下說,沉默片刻,他方才次抬眸,看著眼前那個他曾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到初她對他的那好,她無微不至的溫柔,度迎向她此時看向他時冷清的杏眸,蕭業心中懊悔不已,他苦一,許久許久以後才重垂下眼簾,繼續啞著嗓音說道:“我以後不會來打擾你。”
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說完這句。
蕭母惱他答應的這麼輕易。
孫晉的事到底怎麼被她知曉的,尚且還不清楚,那個女人在哪也還不得而知,倘若她之後拿這事威脅他們該如何是好?!蕭母到這,臉色驟冷,她還欲說,可蕭業卻不待下去了。
他雖然不清楚孫晉做了什麼,但也能從兩人的語中知曉孫晉絕對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而一點風都未傳,必他母親在這件事中又費了不少力。
他知道母親最大的軟肋除了他和妹妹便是孫。
可他一向不喜歡他那個表弟,從前也屢次告誡過母親,沒她還是明知故犯。
蕭業抿唇,眼見她還要和蘭因爭執,他濃眉皺起,音也漸漸沉了下去,“您還鬨到什麼時候?”他還欲說,可他無論是精力還是身體都已經達到了極限,他抿著乾澀且發白的嘴唇,剛開口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業兒!”
蕭母變了臉。
看著幾乎快要昏倒過去的蕭業,她也顧不上和顧蘭因爭執,連忙招來丁,讓他們扶著蕭業朝馬車走去,而她緊隨其後。
顧情就侯在馬車旁。
她早已從最初的怔忡中回過神。
被蕭業眾這樣對待,顧情不是不難堪,可她舍不得離開,也不敢離開,她終於明白原來會哭會鬨的孩子有糖吃,那也得那個人給她吃,初蕭業疼她慣著她,她自然可以哭鬨,可如今,她若轉身離開,隻怕除了雪芽,這汴京城沒有一個人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