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離開(1 / 2)

七寶巷距離朱雀巷並不算遠,即使帶著迎親隊伍拖慢行程也不過走了半個時辰,到蕭家的時候,還未到吉時,不到吉時是不好舉行儀式的,這也是怕壞了兩人的婚運,但顯然蕭業並不在乎。

事情傳到府中的時候,蕭母正和一乾貴婦人在聊天說話。

蕭家比顧家要熱鬨,比起無客登門的顧家,蕭家還是來了一些客人的,畢竟是在汴京城多年的老牌世家,即使如今蕭家落魄,但根基還在,可也隻是相對熱鬨一些罷了。

蕭思妤和塗以辭今日也在。

原本塗以辭不想讓她來,怕她看著難受,但蕭思妤覺得以她哥哥如今對顧情的態度,難受的還不知是誰。

她心中厭惡顧情,自是不肯錯過這樣的熱鬨。

塗以辭無法,隻能帶她一道過來。

今日蕭父托病待在莊子沒來,蕭家又無其他男丁,塗以辭作為外婿自然得幫忙招待客人,這會他在外院幫忙,蕭思妤便和蕭母以及其餘來赴宴的女眷坐在內院的花廳,聽說還未到吉時,人便已經到大門口了,蕭母不禁蹙眉,“這孩子……”

去之前,她特地囑咐迎親隊伍多繞幾圈,怕得就是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想到業兒還是提前回來了,知道兒子不滿這樁親事已久,怕再耽擱下去,反而讓他更加不喜,蕭母便也佯裝不知吉時,笑著招呼旁人。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不管心中如何腹誹,麵上卻都帶著笑臉,嘴裡跟著說著道賀起哄聲,“新郎官新娘子來了,我們也出去湊湊熱鬨。”

眾人邊說邊跟著蕭母出去。

蕭思妤走在最後,看著這副情景,也不過扯唇譏笑一聲,並未多言。

拜完天地和高堂,蕭業和顧情便被人簇擁著朝新房走去,有隨行的客人不禁奇道:“這新房怎麼這麼偏?”

大多府邸,正中處為家中長輩所居之處,而小輩便以身份尊貴分東南西北所居,蕭家就一個出嫁的女兒和蕭業兩個晚輩,按理說他們夫婦應該住在東邊才是,可隨行的客人卻發現自從離開拜堂的正堂後,卻在往西邊走,甚至還越走越遠。

有知曉內情的人壓著嗓音說道:“你不知道吧,上一位夫人的屋子就在東邊,本來是該給這位新夫人居住的,可蕭世子怎麼都不肯讓彆人破壞那處地方,非要保持原樣,為著這個,咱們這位伯夫人沒少跟他生氣,不過也沒法子,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關上門來過日子,外人也管不著,她難道還會為了一個才進門的兒媳和自己兒子賭氣嗎?就是不知道這位新夫人知道後會怎麼樣?”

那人說著,目光忍不住朝不遠處那個穿著新娘服的女子看去,明顯能夠感覺她跟得有些吃力,才進門當著這麼多人麵就這麼不給麵子,以後能好到哪裡去?不管蕭、顧兩家在外如何粉飾太平,光蕭業的態度就能知曉他十分不滿這樁親事了。

而這後宅之中不得丈夫寵愛的女子又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這……”

那人低聲驚呼,“這也太不給人麵子了,顧家竟然一句話都不說?我記得那長興侯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這位新夫人非要嫁進蕭家,為著這個,那位長興侯夫人都病了,我聽說前陣子每日都有大夫登門,再說你看今日顧家來人了嗎?除了那些丫鬟、婆子,其餘顧家一個人影都瞧不見,雖說顧家根基不在汴京,但我可聽說了,那位王家的老夫人這陣子就在汴京。自己的外孫女成親都不登門,可見他們對這樁親事有多不滿意了。”

“滿意才怪,天底下這麼多男人不去嫁,非要嫁自己的姐夫,我要是顧蘭因,這會都得慪死。”說話的這位夫人雖和蘭因不熟,但她也曾經碰到過這樣的事,要不是她手段厲害,隻怕現在她那庶妹也要進門了,因此說起這事難免有些同仇敵愾。

前頭議論紛紛。

蕭思妤和許氏跟在後麵。

聞言,蕭思妤譏諷一笑,她冷嘲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個穿著喜服的女子身上,話卻是對身邊的許氏說的,“你說顧情若知曉自己住在什麼地方,會是什麼表情?”

“自是不高興,可就算不高興,她又能如何呢?”許氏麵上掛著淡淡的淺笑,聲音也溫柔,“這條路不是她自己選的嗎?自己選的路,總應該好好走下去,不後悔才好。”

風吹散這輕輕一句,蕭思妤側眸看她,見她唇邊嘲意一閃而過,一時竟分不清她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顧情。

不過也與她無關。

她跟許氏雖是表姐妹,感情卻並不算好,她厭惡許氏的矯揉造作,厭惡她總是在母親和哥哥麵前獻殷勤,更厭惡她的存在影響哥哥和嫂嫂當年的感情……不過這也都是前塵往事了。

她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你如今倒是如願以償了。”

看哥哥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日後隻怕連她的房間都不會進,無兒無女又不得丈夫寵愛,儘管身後有顧家作為依靠,但顧家還能逼著哥哥進這個女人的房與她同房不成?比起守活寡的顧情,許氏有兒子又有管家的權力,底下的人自然知道要順從誰。

妾室做到她這個地步,也算是厲害。

許氏抬手把鬢邊發繞到耳邊,聞言也隻是柔柔一句,“日後還得請您庇佑。”

蕭思妤不置可否,卻也沒說什麼,兩人走在最後,到屋中的時候,儀式已經開始,她們看著蕭業拿著綁著紅綢的喜秤挑開顧情的蓋頭,看著顧情仰頭看向蕭業的雙目滿含情意,可被她看著的男人卻沒有一點笑意。

他神色冰冷,雙目黑沉,像一塊經年不化的冰,也讓顧情臉上好不容易才揚起的那點笑意難以維持。

新婚夫婦做成他們這副模樣,圍觀的賓客都覺得尷尬。

不過再尷尬,儀式也還得繼續,眾人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觀看,幾乎是等旁邊的嬤嬤才說“禮成”二字,眾人便鬆了口氣,他們連鬨洞房的心思都沒有,紛紛拱手說了句“恭喜”便往外走。

蕭思妤和許氏依舊走在最後。

前邊人多,她們走得又慢,能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

“阿業……”

蕭思妤臨走前側眸回望,她看見顧情牽住哥哥的衣角,麵上神情我見猶憐,可被她牽著衣角的那個人卻沒有一點心軟,仍是冷冰冰的表情。

他把自己的袖子從她的手中拉扯出來,連看都沒看她,隻撂下一句,“歇息吧。”便徑直轉身離開。

留下一個淚眼婆娑坐在喜床上看著他離開的身影。

……

過陣子便要陪外祖母去金陵了。

蘭因這些日子自然有不少事要處理,府裡有盛媽媽和停雲看著,倒是沒什麼大礙,幾間鋪子,錦繡堂有孫掌櫃,聽泉樓並其餘兩間酒樓的掌櫃也都是可靠之人,隻剩下其餘三間鋪子,一間米鋪,一間香料一間書鋪。

這三間算是蘭因手中最不賺錢的鋪子了。

她沒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不過也不願直接關了它們,這陣子她便在為這事忙碌。

米鋪倒是沒什麼好管的。

這年頭無戰事,每年又都是豐收之際,糧食的價格一直居低不高,不過蘭因想著既然陛下要對杜誠之動手,若真的起了戰事隻怕日後糧食的價格也得翻倍。

價格高倒不怕,就怕忽然緊缺。

因此她便讓米鋪的李掌櫃之後每個月都分批購入用來囤糧,沒有選擇一下子大筆購入是怕引起彆人猜測。

香料鋪子倒是簡單,她自己原本就愛製香,這陣子研究了幾個香料法子,又遣人給周朝芳等其餘之前和錦繡堂合作的幾家貴婦人送了一些過去,經她們口口相傳,香料鋪子的生意也好了許多。

至於書鋪卻是齊豫白那邊幫的忙。

同正商號每年都會舉辦字畫展覽和清談會,這次地點便定在了蘭因的書鋪,雖然收益還是那樣,卻給蘭因這間書鋪提了不少名氣,後來更是成了不少書生清談議論的地方,甚至還出了好幾個狀元。

這卻是後話了。

這天夜裡,蘭因從幾間鋪子遊走一番後才回家,去跟外祖母請安的時候,發覺外祖母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對勁,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今日是蕭業和顧情的成婚日,這個點,若無彆的緣故也該到了他們的洞房花燭時,外祖母估計是怕她心裡不舒服。

可蘭因卻沒有不舒服,若不是今日被時雨提醒,她都忘了兩人今日成婚了。

她挺喜歡現在的日子。

無論是王氏還是蕭業還是顧情,都沒再來打擾她的生活,這樣就很好,她無謂他們過得如何,隻要自己的生活與他們無關就好。她笑著走過去,和人說,“給您帶了一點蜜餞,是酒樓的廚子這幾日研發出來的,我先前嘗了一些覺得還不錯。”

蘭因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王老夫人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等人坐下後方才接過,嘗了一塊,果然很是開胃,她笑著讚了一句“不錯”,又問蘭因,“給你齊家祖母送過去沒?”

蘭因點頭,“剛剛讓時雨送過去了。”

“你齊祖母疼你,你也得好生對她,感情都是相互的,日後我不在汴京,有她照顧你,我也能安心。”王老夫人撫著蘭因的頭說,麵上有不舍。

蘭因瞧見了,忍不住說,“您若舍不得因因,何不一直陪著因因?”她說著把臉靠過去,雙手環抱著老人的腰,就跟小時候向老人撒嬌一般,“您就留在汴京陪著因因,正好您和齊祖母也能作伴。”

“傻丫頭。”

王老夫人忍不住笑她,“王家這麼多事,我怎麼可能一直留在這邊?等回去給你外祖父辦完生忌,再回來看你出嫁,我也得回去了,日後……”

路途遙遠,怕是也不好見,王老夫人想到這,忽然有些難過。

蘭因張口,本想說等分家後,您就沒什麼操勞的事了,但想到外祖母的脾性,還是作罷。

等這次去金陵看看吧。

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再讓外祖母像前世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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