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
吳氏剛與她說了一句,程氏便已笑著起身把她扶了起來,“都是一家人,何須這麼多禮,我見母親近來容色比從前還要好,想來都是因因的功勞。”
王家誰不知道老夫人偏心這位外孫女,誇彆的或許沒用,但若是誇蘭因必定能讓人高興。
果不其然王老夫人一聽這話便笑道:“你們可彆誇她,這丫頭如今是越大越不聽話,每□□著我吃那些子湯膳,都是太醫開的方子,說是對我身體好。”
她話中含著嗔怪,可誰瞧不見她臉上那點笑意?
又聽太醫二字,眾人麵有詫異,等知曉是蘭因未婚夫齊豫白的功勞,眾人驚訝之餘忙又是一頓誇讚和恭喜。
他們此前並不知道蘭因定親的消息。
簡單寒暄完,王老夫人讓蘭因來自己身邊坐下,跟著問吳氏,“老大他們呢?”
吳氏恭聲答道:“老爺去東郊的莊子了,二爺這幾日有幾位朋友來金陵了,這會還在外頭招待他們,三爺……”她正開了頭,還未說完,一旁程氏忙接過話,“老爺知曉您帶著因因回來,特地去臨城買桂花板栗了。”
她說的急急忙忙,似乎生怕被吳氏揭露事實。
可這般模樣落在王老夫人眼中,自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想到她那個兒子的秉性,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礙著幾個小輩都在,到底忍了,心情卻沒之前那麼好了。
“明日中秋,讓他們都回來。”
她發了話,底下無不遵從,尤其是程氏,幾乎是等王老夫人去歇息便立刻出去喊來小廝,讓人快馬加鞭給三爺傳信。
蘭因還是和從前一樣住在王老夫人那邊,被褥床鋪都是新的,前些日子還曬過,屋中的布置也都是按著她從前的喜好換置的,隨行的丫鬟還笑著與她說,“表姑娘若有什麼不喜歡的,儘管吩咐,奴婢再給您更換。”
蘭因沒有什麼不滿的,她自六歲起住在王家,可以說王家這些丫鬟婆子是最了解她的。
舟車勞頓,蘭因簡單洗漱一番又換了身乾淨的衣裳便準備歇息了。
這一日,王家一家人隻是簡單吃了個便飯,等到翌日中秋,王家才徹底忙活起來,中秋是闔家團聚的日子,曆來除了除夕,中秋便是最重要的節日,這天晚上,除了蘭因那幾位已經出嫁的表姐妹,其餘王家人都在,就連她那位一向不怎麼靠譜的三舅舅也終於趕在晚宴前回來了。
雖說程氏那日是找的借口,但以免被母親發落,她還是讓小廝把話傳了過去,從她三舅舅手裡拿過桂花板栗的時候,蘭因笑著與人道了謝。
王德雖然不靠譜,但對家裡晚輩卻是極好的。
這會他撫著胡須與蘭因說,“你嘗嘗是不是你小時候喜歡的那個口味。”又說,“既然跟你外祖母回來了就在家好好住段時間,那姓蕭的小畜生不是東西,不過你彆怕,你三舅舅認識的人多,青年才俊更是不少,以後舅舅給你辦個宴會,你看中誰就跟舅舅說。”
他混不吝慣了,也沒壞心。
程氏卻被他氣得牙癢癢,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又說,“你瞎說什麼,因因已經定親了。”
“哎?”
王德驚訝,“是哪家小子這麼幸運能被我們因因看上?”
除了他之外,其餘人都已經知曉蘭因和齊豫白定親的消息,先前蘭因已被人拉著說了好一陣話,這會看著三舅舅麵露怔愕的模樣,蘭因便紅著臉和人說了名字。
王德聽完卻更為驚訝了。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卻還是點頭道:“齊家那小子倒還算不錯。”
眾人又就著蘭因成親的事說了一會話,約定之後一道去汴京給她撐腰,等外頭吳氏領著人過來傳膳才漸漸消停下來……吃飯的時候,蘭因看著這一大家子。
觥籌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不管平時他們私下怎麼爭鬥,此時他們都是真心的。
蘭因的臉上也不禁掛了笑。
隻是想到外祖母的死,想到還不知是誰動的手,她臉上的笑意又不禁淺了一些,眼中也情不自禁化開一抹哀傷。
……
而另一邊,齊豫白也終於抵達臨安。
今日是中秋,街上明燈高懸,各家各戶也都熱熱鬨鬨,他們一行人先去了臨安的落腳點。
“主子,都已經安排好了,臨安知府那邊也已經打點過了。”竹生過來的時候,齊豫白正站在窗邊,仰頭看著頭頂的月亮,他手裡握著一粒紅豆,正是蘭因當初給他的那一粒。
聞言。
他輕輕嗯聲。
把紅豆放於荷包之中,他便轉身,“走吧。”
他今日一身緋色官袍,頭戴烏紗,走到門口,幾十位佩刀的官差都已在外等候,看到他出來紛紛拱手,“齊大人。”
齊豫白朝他們頜首,“今日要勞煩諸位了。”
聽他們說“不敢”,齊豫白也未多言,翻身上馬後,撫著胯-下玄風的頭,他朝金陵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才淡聲發話,“去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