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隻見小屋的門被人輕輕一推。
“可以啊。”顧淺倚在門邊,“但我再加一個條件,讓我們所有人走,再配上最起碼夠用一禮拜左右的物資。”
“你!”
鄭哥差點就翻了臉,他被大長老一眼瞪了回去,後者擠出個扭曲的笑來。
“可以,”它招招手,“過來吧,把‘那個’給我。”
顧淺:“等我們走之前再說。”
“放心。”
大長老那張猙獰的魚臉笑起來就更沒法看了,它嘶嘶道:“不會出爾反爾騙你的。”
這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淺也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群魚人是典型的隻想穩住她,不可能真放他們走的——到嘴的祭品誰還想再吐出來?再仗著自己的人數優勢,連表麵功夫都不怎麼想做,隻隨便看看騙不騙得過。
“真的?”她表現得卻像是真被它給說動了,一步步走上前,“要是我乖乖把東西給你們——”
眼看鱗片近在咫尺,大長老這就伸出手要去接,正不自覺地現出點獰笑,就聽她話鋒一轉。
“——那我就是個傻子。”
大長老臉色一變。
“動手!”它喊道。
顧淺沒有漏過後方閃過的那點鋒芒,她一早發覺到了悄悄圍上來的魚人護衛。長矛直衝她後頸紮下,閃避之間隻恨這所謂長老的警惕心太重,自己沒法真近了它的身。
這下,那大長老早在掩護下撤退,隻留顧淺還在對付這群魚人。
“保護好信物!”就聽它在喊,“一定要把東西搶回來!”
鱗片挾在胳膊底下,她一傾身,在另一支刺槍掠過身體的一刹那抓住了那魚人握槍的手,徑直踹向它膝關節。
魚人呼痛鬆手,刺槍落地,顧淺也沒就這麼放過它,揪著它肩膀和後麵襲擊她的魚人的腦袋來了個對撞。
其他魚人見勢不妙,紛紛朝她撲了過來。顧淺理都不想理,左閃右躲,竟是沒幾下就接近了那個挾持著楊桃的魚人。
“彆過來,”那魚人威脅道,“再過來我就——”
它還沒說完,被顧淺拽著手腕向上一掰,“啊”地慘叫出聲的同時也卸了力道。
楊桃呲溜向下滑出去,匆匆留下句“謝了淺姐”,這就爬過去撿自己那兵荒馬亂下不知被誰扔在地上的平底鍋。
“彆顧著謝了——”
“穩住生火,”顧淺喊道,“能點哪兒就點哪兒!”
放心——
楊桃想,這種活計她平時自己開野炊的時候可太熟了。
她集中精力,在鍋底催生出火星,逮著哪裡都去碰一下。
被燙著的和挨揍的慘叫聲都響成一片。落在木頭茅草上的火星轉為火苗,火苗熊熊燃起。大多魚人長年生活在深海,哪禁得住這火光。
顧淺一肘正中一個魚人還未退化完的鼻梁,忽覺自己胳膊底下好像少了點什麼。
她眼皮一跳,意識到那塊巨大的鱗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算了——
顧淺看著馬上要殺出生路的包圍圈。
不管了!
就在她身後數米,某個被打趴下的魚人剛爬起來,突然發現鱗片就在眼前。
“我拿到了!”它喊出聲,忙不迭地要往外跑,“信物在我——”
它滿心充斥的都是失而複得的狂喜,根本沒顧上自己的手蹼有多黏滑。戰況亂得人仰馬翻,它剛跨步跳過倒在地上的同伴,又不知是誰的胳膊把它一擋——
時間宛如定格,魚人徒勞地伸出胳膊,眼睜睜地看著脫手的鱗片在指尖滑了出去——
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進了柵欄和乾草燃起的火堆。
火聲劈啪。
魚人:“……”
哦豁,完蛋。
它似有所感地低下頭。
伴隨著一聲不知源自何處的巨響,地麵突如其然傳來的震動一陣強似一陣。
楊桃差點沒站穩,一把扶住路邊的石頭。
“怎麼回事?”她驚恐地問。
顧淺搖了搖頭。
她們隻看見方才還想弄死她們的魚人轉眼就扔下長矛,尖叫著四下潰逃。
海底深處,那道巨大得不可方物的黑影悠悠醒轉。
它本還處於將醒未醒的狀態,可身上某處驟然感應到了灼燒般的熾痛——
沉睡了太多年的黑影還依稀記得,它把那塊鱗片交付到了何處。
居然敢燒它的東西……
上古的海怪惡狠狠地睜開了那雙澄黃色的巨眼。
——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