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被抓回來了?
她皺起眉,看向楊桃,“你是怎麼回事?”
“我……”後者撓撓臉,如實道,“發現自己在貨車後車廂裡,找機會跑出來以後又莫名其妙暈過去了。”
“再醒來就是在這兒,沒想到淺姐你也……”
跟她差不多啊,顧淺惱火地想。
他們顯然是在這期間又被那些食人鬼帶到了什麼地方。
乍一眼望去,這是座再普通不過的小鎮。
整潔、有序,嶄新得像是剛建好沒幾年。但當顧淺看到牆角的某處痕跡,她的心頓時往下一沉。
“看那兒。”為免再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她低聲道。
楊桃:“誒?”
顧淺往那邊指去。
楊桃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邊的牆角擦得不怎麼乾淨,還能清楚地看見上麵噴濺的血跡。
與此同時,其他人雖沒看到那攤汙黑的印記,卻也注意到了彆的東西。
“這是什麼?”一個男人指著路旁立著的木牌,聲音顫抖地問。
木牌上寫了三行字。
【規則一:音樂】
【規則二:鬼】
【規則三:活下去】
顧淺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些人可能是像她們一樣的玩家,也可能隻是這個末日世界的原住民。要是後者,也許有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是獵場。”
半晌,有誰啞著聲音開口道。
出乎意料的是,說話的是那個崩潰尖叫的女人。與其說她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她更像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掙紮,眼神空洞地直視著一無所有的前方。
“我聽說過,有些鬼為了滿足它們的喜好和本能,要是抓回來不聽話的貨物,就會丟到這種地方。”
她慘淡一笑。
“這裡是……鬼用來狩獵人類的庭院。”
盛在碗裡端上桌來的食物遠沒有自己親手獵來的美味,就像貓抓耗子,總喜歡在玩膩了折騰夠了以後再一口吃掉,對方想要活命又無力掙紮的絕望就是最好的佐料。
站在木牌旁的男人驚懼回頭,“那這上的意思——”
“‘音樂響起以後,躲避鬼的追殺,活下去’,”楊桃遲疑了下,沒忍住道,“連起來就是這樣?”
她的話音落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立在不遠處的那台廣播擴音器上,看著它的眼神無異於看著一道催命符。
它靜寂著,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有人繃到極點的神經已經支撐不住了。
“不要,”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女人搖晃著腦袋站起來,頭發越發蓬亂,“我不要——”
她最後絕望地看了一眼這廣場,轉身就往街角跑去——已經沒人有心思去拉住她了,因為就在她衝進巷口的下一秒,刺耳的鈴聲真的響了起來。
音樂一陣又一陣,可他們的腳仿佛被隨即響起的聲音活活釘在了地麵上。
“看來你們已經清楚規則了。”
那男中音低低地說:“捉迷藏從現在開始。”
話筒被另一個家夥一把搶過,後者聽上去年紀輕一些,聲音要尖銳得多。
“跑啊!肉豬們,快跑啊!”
“明明再怎樣到最後也是要被大卸八塊的份兒,看你們垂死掙紮實在是太好玩了!”就像是能實時地看到他們這裡的狀況一樣,那家夥放肆地大笑道,“來好好享受這場遊戲吧!”
恐懼、不甘、屈辱,諸如此類的情緒儘在人們的眼底閃過。自己的性命被對方視作娛樂地玩弄著,沒有人願意被這樣侮辱。
可鬼的社會同樣分為三六九等,正常人尚且無法輕易匹敵低等鬼,居於其上的更是無法想象。更遑論他們不知道廣播的那端還有多少隻,究竟有怎樣的力量差距——
他們很快就有了答案。
小鎮與森林的交界處,街道的另一頭,遠遠地出現了數道黑影。
黑影足有十來個,一個長得比一個猙獰扭曲。矮的四腳著地,涎水滴滴答答,高的目測就超過了三米。
不說彆人,光是顧淺自己就能感覺出,它們中的佼佼者跟被她打趴下的那些根本不是同一個量級的。
……可這又怎樣?
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顫抖的呼吸聲和尖叫聲響成一片,大家都紛紛往不同的方向衝去,爭先恐後地想要離那些食人鬼遠一點再遠一點。
顧淺還站在原地。
拉了一下沒拉動的楊桃愕然回頭,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裡躍動著的冰冷怒火。
“淺姐……?”她下意識叫了一聲。
卻聽到對方反問:“不是要好好享受遊戲嗎?”
“好啊。”
顧淺抬高了下巴,怒極反笑,“那就陪它們玩玩。”
至於誰狩獵誰——
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