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應該有賓館,”楊桃聽到這裡,手指糾著頭發繞了兩圈,“在裡麵找幾個房間睡一覺好了,說不定運氣好了,還能翻到點吃的。”
“我同意。”
舒菁也道:“不過還是先把‘那個’的位置記一下好了。”
說著,她就飛快地掃了兩眼從這通往古堡的路線,不僅在心裡默記了一番,還就地撿了根鏽過的鐵棍,在地圖手冊上輕輕劃上幾筆。
這些都做完了,濃霧也徹底散了,這才站起身,“走吧。”
來的時候是亂走亂碰撞運氣,回去就快捷得多了。他們三繞兩繞,當看到那座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大門,俱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原以為穿過大門會遇上什麼阻礙,卻不想一切相當順利。光怪陸離的燈光從頭頂晃過,當那些光彩遠去,顧淺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連她也不得不說,和這從裡到外每一處都充斥著詭異的遊樂園相比,更近一步的黑暗反而更讓人放心。
——個頭。
他們可還沒忘記這片黑暗驟然將臨時,被堵在外麵的人那淒厲的慘叫聲。
有異常的生物潛伏在其中,虎視眈眈。
“不想回去也不想遇見‘海濱’的其他人……”
仗著手電筒照明,走在黑乎乎的街道上,楊桃嘀咕道:“那還是找個不近不遠的地方好一點吧?”
這麼一來,留給他們的選擇就不多了。
在水泥森林中肆意生長的植被間,有什麼在暗中窺視般閃爍著點點紅光,細看後又空曠得讓人覺得那隻是自己的錯覺。可三番兩頭地折騰這麼一出,還是把幾人都搞出一股毛骨悚然來。
“就這吧。”
當他們又站到某家招牌下時,舒菁馬上說。
“夜長夢多,”她也不管這詞用在這合不合適了,“找個湊合能休息的地方就成。”
顧淺仰頭,打量了下那塊木質招牌。
整體還算完好,邊角被蟲蛀得破破爛爛,夜色裡也能看出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這家民宿旅館的名字。
條件看著不怎麼樣,但應該還能住人。
“喲,運氣不錯。”
走在前頭的周德如在牆上摸索到了拉杆似的東西,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馬上拉下去,“電還通著。”
熟悉的光明籠罩了視野,四人直到這時才真正鬆了口氣,最末尾的舒菁關上門,將未知的黑暗全堵在外麵。
“就這吧,”她讚同道,“剛好。”
他們經過積滿灰塵的前台,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梯上了二樓,再映入眼簾的就是走廊上一扇扇緊閉著的客房門。
門沒鎖,推開就是撲麵而來的黴味。楊桃咳嗽著揮開眼前的灰塵,下一秒就僵在了原地,滿腦袋裝的都是剛才滑過手上的細滑觸感。
“……臥槽有蜘蛛啊啊啊啊啊!”
“冷靜點。”
跟在最後頭的周德如這才進門,伸手挑開那垂落下來的細碎簾子,“是這門簾都崩開絲了。”
楊桃:“……”
這能怪她嗎!誰特麼在客房門口掛門簾啊?!
舒菁:“你也是,都挺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怕蜘蛛。”
“不一樣,”楊桃梗著脖子說,“害怕某些東西是改不掉的。”
“這話我讚同。”
顧淺應了這麼一聲,抬頭就見另外仨人都直愣愣地望著她,“……怎麼?”
楊桃有點混亂地試圖組織語言,“不是……那啥,淺姐你居然也會有……”
“是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吧,”她挑挑眉,“不過我就隨口一說,彆在意。”
可偏偏是由在場最不可能這麼說的人說出了這句話,三人一時都有點錯愕和不解其意。他們還在麵麵相覷的時候,她本人卻跟沒事人似的走到床邊,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被單上蒙著層薄薄的塵埃,估計是因為長年累月地緊閉著門窗,倒沒有樓下積灰積得那樣嚴重。顧淺嫌棄地撚起毯子一角給抖擻乾淨,發現習慣了裡麵那股嗆人的黴味以後,裡麵還算勉強能住人。
走廊裡的幾間客房情況應該都差不離太多,現狀也容不得他們多挑剔了。
“怎麼分?”周德如問。
“周大哥你一間,我們仨一間,”楊桃斟酌著說,“這樣就行了吧?”
“不用了,我也更習慣一個人住。”那邊的舒菁卻道,說著就打開了對麵那扇房門,“晚安——如果現在是晚上的話。”
他們一直頭頂夜色,自從那鮮紅的倒計時停滯後就有點喪失了感受時間流逝的能力,僅有的手表還在之前連番碰撞裡徹底磕壞了。這座破爛民宿更不用提,掛鐘早八輩子都故障得不像樣,隻能依感覺判斷出還在淩晨。
“哎,”周德如一拍腦袋,“那我就去隔壁了,你們早點休息啊。”
說著也出去了,一陣開門關門的響動後就沒了聲息。
倆人都是心裡有數的,顧淺也琢磨著這地界還算安穩。再加上不是對門就是隔壁,真有個什麼萬一也好照應,因此就衝還在原地糾結的楊桃一抬下巴,“睡吧。”
顛沛流離的日子都過來了,這會兒算得了什麼。客房都是雙人床配置,後者聞言也放棄了無謂的思考,顧淺聽見窸窸窣窣地響了幾下,也歸於了平穩的呼吸。
她望著坑坑窪窪的天花板,明明折騰了這麼久,躺在硬邦邦的廉價床板上,一時半會兒還真湧不起睡意。
怪物化成的小女孩給他們指的是那座古堡。
而說到可能會有的負責人……
不知怎的,她腦海中浮現出了某個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