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睡眠環境的重要性就在眼下凸顯了出來,廉價的民宿旅館當真不是什麼好選擇。她打著哈欠坐起來,適應過睡前沒敢關的刺眼光線後,隻覺得脖子酸疼,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骨頭不在表達自己的抗議。
但身體底子到底還在那,掙紮著下床以後,她活動活動關節,伸展了兩下身體,總算是緩過來了點。
另一頭的楊桃就沒這麼好運了。
“好、好疼——”
她齜牙咧嘴地捂著自己的肩膀,估計是躲飛刀的時候抻著了,睡了大半個晚上非但沒有改善還變本加厲了。
顧淺:“沒事吧?”
“沒事沒事,”楊桃咬牙道,“我按摩一下應該就……啊啊啊啊!”
她苦著臉坐在床邊大喘氣,隻恨自己的體能還沒到其他人那份上。
倆人都是差不多時候醒的,顧淺把手伸向枕頭邊,冰涼感很快沿著手指爬上來——誰也沒想到,某條“小水蛇”真就老老實實在邊上趴了一晚,地方都沒帶挪的。
顧淺承認她有賭的成分,可沒料到曾經的心理陰影當真如此深重。
令人鬆一口氣的是,一切都和他們睡前一樣,似乎沒在這過程中突然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變化。
……等等。
一樣?!
顧淺猛然察覺到了剛剛盤桓在心頭的隱約違和感出自何處,她抬起頭,望向還在從縫隙裡漏風的窗戶。她清楚地看見,窗外還是幽深的夜景,連天空那濃重的墨色都沒淺個一星半點。
“不會吧……”楊桃咋舌,“真就還是這樣啊……”
外麵有人敲門。
“我聽到說話聲了,你們醒了?”
“醒了。”顧淺最後轉了轉手腕,應道,“看來你們倆有誰醒得更早?”
“嗯,是我。”
對方毫不避諱地承認。
“我剛才順帶下樓翻了一趟,”難得聽上去心情不錯,“運氣好,找到了兩板沒拆封的電池。”
屋內的兩人都精神一振。雖然手電筒能照亮的就那麼巴掌大點地方,但能多撐一陣子總是好事。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楊桃嚷嚷著就要站起來,“——啊疼疼疼!”
“得了,我來吧。”
顧淺重新紮好馬尾,哭笑不得地走到門邊,擰下把手,跟外頭的舒菁打了個照麵。
“剛裝進去,”後者揮揮手中的手電筒,“剩下的放包裡了。”
她打開挎包讓顧淺看,果真存貨充足,就是往保守了說也夠用上個兩天兩夜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楊桃嘀咕了句,打起精神來,“算了,收拾收拾,也該重新出發了吧?”
舒菁:“啊對了,我正想說這個。”
“咱們留個人下來。”
楊桃“誒”了聲,顧淺一挑眉,舒菁顯然是已經深思熟慮過這個問題了,徑直繼續說了下去。
“剩下的不可能一口氣解決完,‘海濱’的事等等再說,現在回去也是徒惹是非,正好碰上這麼個地方,就當是臨時駐紮地好了。留個人在這,四舍五入就當是‘看家’了,免得又生出什麼變故……外麵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還是彆多逗留為好。”
她說的在理,顧淺和楊桃都沒意見,要解決的就隻有一個問題。
“留誰?”
其實都不用對眼神,稍微想想就明白得過來。
把戰鬥力最高的留下來,光剩下的幾個去那是在找死;打團不帶奶也是同一個道理。那這個人選就隻能在剩下的倆人裡挑。
“要不然,”顧淺看著樓梯那頭也聞聲上來的周德如,挑了挑眉,“猜拳決定?”
*
五分鐘後。
“你們還真夠利索的。”
楊桃靠在門框上,話裡說不上是感歎還是抱怨更重,“說出發就出發。”
跟她從一局定勝負比到三局兩勝最後再比到五局三勝的周德如當然聽得出這人語氣裡那股酸溜溜的勁兒,哈哈乾笑了兩聲。
“休息夠了,時間就是金錢,能早點行動肯定是早點行動了。”
恐怕沒有誰能比這座廢城裡的人們對這句話更有感觸的了,畢竟,看著手腕上一分一秒地跳動著自己生命的倒計時,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經曆。
楊桃:“可惡——”
她也想去啊!
按理說她是猜拳輸了,本身的能力也更適合當後勤,可從一開始到現在,跟著顧淺經曆了那麼多,現在再叫她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待在後方反倒不願意了起來。
更何況這兒也說不上能比遊樂場裡安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