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那些潛藏起來的怪物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衝破黑暗的束縛,所幸這家旅館的電力還夠支撐相當長一陣子,留一人在這裡,剩下三個重新啟程是最好的安排了。
“早去早回啊,”咬了半天牙的楊桃最後隻能這麼憂心忡忡地囑咐道,“……彆的做不了,等你們回來的時候還是能準備好點熱湯的。”
這個地方的食物存放時間都半斤八兩,他們在廚房翻到了一袋還沒來得及發黴的麵粉和大半包土豆,去除了幾個發了芽的以後發現居然還有不少能吃的。隻是因為時間關係,都是匆匆墊了點街角商店翻來的冷藏罐頭了事,不過,按照眼下的情況,說不定之後能難得改善下夥食——如果都能平安歸來的話。
相處了這麼些日子,顧淺也清楚她話裡的隱台詞。
“好啊,”於是她也很難得地露出了個真心實意的笑,“那就麻煩你了。”
楊桃靠在旅店大門邊上目送他們的身影漸漸落在身後,重新行走在黑暗中的三人也甩去了莫名有點沉重的氛圍,現在不是想太多的時候,也不是提前擔心將會遇到什麼的時候。他們要做的、能做的,就是一直不斷地向前。
“我有種預感。”
走著走著,周德如說:“之後的情況可能要比……嚴酷得多。”
“還用你說。”舒菁長出一口氣,展開手上的地圖,“趕緊走就是了。”
濃重的霧靄中,遙遙升起的三個紅叉卻尤為醒目,就像是在這茫茫黑暗中的指向標,不留任何逃走的餘地,清晰地向每一個玩家指出了他們頭頂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所在的方向。
那炫目又迷幻的霓虹燈光近了,再次走進那座大門時,顧淺抬起頭看了兩秒,旋即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四處張望著確認了一下古堡的位置。
“上北下南……”
舒菁舉著地圖,挑挑眉,“就是那邊了吧,那邊。”
她指向了他們的右手側,也得到了稍事回憶了一下的顧淺的肯定。
“應該就是了,”她說,“走吧。”
“等等。”周德如突然道。
提起腳步的其餘兩人正不解地望過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遠處隱約晃動的亮點就止住了她們疑惑的眼神。有一小簇喧嘩的聲音正在接近,無邊的黑暗被園內流淌著的霓虹驅散,使得他們能辨認出一點那些人的身形。
那個走在最前頭的高壯個子一定是NO.1了。
想起上次不怎麼愉快的會麵,顧淺挑挑眉。
她看向還好端端地戴在手腕上的表盤,說不準自己的能力怎麼偏偏就在那時沒了作用。
“NO.1……NO.6、NO.7……”
旁邊的舒菁低聲數著:“有能力的家夥都聚齊了啊。”
才想起這倆也是位份不低的乾部的顧淺:“啊,是哦,你們不去嗎?”
兩人:“……”
周德如頭疼似的“嘶”了聲,雖然聽出這話裡促狹意味更重,還是一個戰術後仰揉了揉自個兒頭發。
“我說啊,這就是個為了更大程度保命不得不聚在一起的臨時組織,”他撓撓耳朵,“意見不和的人還是挺多的——嘖,剛才過去的那裡麵就有我看不順眼的家夥。”
“不過他洗腦有一手。”
舒菁平靜地說,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
顧淺歪了歪頭。
“他”是指NO.1?
接下來的話就肯定了她的想法。
“你們來的時候不巧,‘海濱’本來是要定期開動員大會的。當然了,說是動員大會……更多是為了煽動底下的玩家更狂熱地奔波賣命,來這的人有的是有自己的目的,有的就是真的被忽悠住了,不過這現在跟咱們都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看樣子他們要來的也不是這邊,”看著那幾盞燈光消失在道路的另一頭,舒菁回過頭,“咱們就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吧。”
顧淺也認出了走在最後的那個吊兒郎當的黃毛,她懶得在這再起什麼衝突,也得虧他們自始至終地都遠遠安靜站著,從他到前頭的NO.1都沒有看過來一眼。
她收回視線,這才看到估計是聽說過那場風波的另兩人都不失緊張地盯著自己。
顧淺:“……”
雖然暴揍小醜的場麵可能是造成了什麼誤解,但她也沒真暴躁到那份上吧??
“走了走了。”
她揮揮手,當了那個最後拿主意的人,“都趕著過來了,就彆在這浪費時間了。”
那倆人這才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走上了截然相反的小道。
他們離古堡的位置本就已經不遠,各懷心思地走了約莫五六分鐘後,驟然在頭頂放大的陰影才讓人驚醒似的回過了神。
舒菁“啊”了聲。
“當時雖然也有預感……”
周德如有點感慨地接上了她的話,“……但沒想到真的這麼大。”
古堡就矗立在他們眼前。
似乎要刺破夜空似的塔尖高聳入雲,層層疊疊的厚重瓦片更增添了它的陰森。牆上零星綴有幾扇窗戶,可緊閉得就像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當畫在牆上的裝飾品。細長的植株在牆上攀附,葉片連同藤蔓都泛著不詳的黑色。
但它——或者說這個項目的特殊之處還不止於此。
“唉,我就說等了這麼久,總得等來人了。”
背對著坐在門口那片草地上的人站起身,拍拍沾在身上的乾枯草葉,“但沒想到是你們。”
黎爍轉過身,笑著衝他們打了個招呼:“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