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某處“哢噠”響了一聲。
“很簡單俗套的題目,”看著幾排舊書在沒有任何人觸碰的情況下自發突出凹下,黎爍摩挲著下巴說,“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花樣。”
話音未落,書籍的自我排列組合停住了。
伴隨著摩擦時的悶響和四散開來的煙塵,一行人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兩步,看著那書架整個向一側轉開,露出了擋在後麵的東西。
那是道暗門。
矮小的門扉隻夠成年人低著頭擠進去,不過在那之前,解開這層謎題的黎爍率先上前一步,握住了那黃銅製成的門把手。
擰下去的過程異常順利,沒有遇到絲毫拖泥帶水的阻礙,可當他正準備向前推門時,那扇薄薄的門板依然紋絲不動。
黎爍皺了皺眉。
顧淺注意到了不對勁,“怎麼了?”
背對著他們的那人側過頭,隱藏在陰影下的半張臉看不清神情,聲音卻沉著。
“我鬆不開手了。”
……?!
其餘三人登時一驚,而就在黎爍讓開半個身子後,他的手就像被黏在上麵一樣,還一動不動地維持握著把手的姿勢。
再然後,那一小片地方突兀地陷了下去。
舒菁及時捂嘴巴堵住了下意識倒吸的冷氣,顧淺正要去拉扯的手也停在半空,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黃銅熔成的把手在轉眼間就變化成為截然不同的形狀。
銅鐵鑄就它的耳朵,木屑化為它的鬃毛,不可思議地出現在門板上的獅子腦袋卻莫名不顯違和。它轉動眼珠,霧靄沉沉的金屬裡倒映出眼前幾人的影子。
黎爍的手就卡在那頭“獅子”的血盆大口裡。
“回答我的問題。”
聲音低沉嘶啞,沒人知道它是怎麼做到含著人的手還能吐字如此清晰的。
見無人應聲,“獅子”又說了一遍。
“回答我的問題。”
周德如:“這——”
“……可能,我隻是說可能,”舒菁眼皮跳了一下,“按照一般來說的發展,如果答錯了,是不是就……”
她難免緊張地看著落在黎爍手腕和手掌相接處的那一圈陰影。
顧淺同樣沒有輕舉妄動,在這座古堡裡,她習慣的硬碰硬似乎一時半會兒行不大通。
“你,來回答我的問題。”獅子說。
這個“你”所指的人選已經毫無疑問了,黎爍不置可否,偏偏腦袋。
黃銅獅子見他這樣,隻當是默認。
“我是太陽,也是砂,亦是鳥。”它緩慢地問道,“我是什麼?”
……這都哪兒跟哪兒?
眼下堪稱是前有狼後有虎,士兵們還在哐哐砸門,眼瞧著已經被捅開了一絲縫隙,眾人的火氣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謎語憋在了胸口。
“沙子、鳥……”
周德如煩躁地啐了口:“什麼亂七八糟的!”
舒菁蹙眉,術業有專攻,讓她背個十幾個單詞長的藥名那是信手拈來絲毫不在話下,可解謎是真不怎麼在行。明白這倆是指望不上,黎爍隻得收回目光,望向在場唯一一個還有可能幫上個一星半點兒的人。
顧淺:“不如把這門拆了。”
比起聽這獅子逼逼還是直接解決源頭更乾脆利索。
黎爍:“……”
得,一個也靠不住。
“我猜,”他乾巴巴地說,“謎底是鐘。”
所有人都靜靜等著一錘定音的那一刻,那頭獅子卻沒有任何動靜,但這也恰恰證明著——
他說對了。
“下一個問題。”
它慢吞吞道:“早晨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
“這個連我都聽過,”舒菁被這沒完沒了的猜謎語遊戲搞得有點惱火,挑高了她那細長的眉毛,“說的是人。”
黎爍迎上那緩慢向上轉來的金屬眼珠,不慌不忙地聳了聳肩,“如她所說。”
“那麼,”獅子說,“最後一個問題。”
“隻有答出絕對正確的答案,才能通過這扇門。”它道。
“——你殺過人嗎?”
空氣倏地靜了下來。
“正確”這個詞過於耐人尋味。
顧淺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太確定,這頭獅子到底想聽的是哪一個答案。而這無聲蔓延著的寂靜也意味著另一件事,他們沒法確定,自己想聽的和對方將會說出口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答案。
黎爍笑了。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