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找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就不可能沒著沒落地直接再去闖那座遊樂場。城堡裡的情況你也清楚,再少人去就未必能都活著出來了。都是很正常的選擇,現在說這些也是馬後炮,不如想想人還能不能救回來。”
他們倆還在爭執之際,顧淺餘光似乎瞥見什麼,她走過去,拾起夾在窗框上的紙條。
紙條被夾得皺皺巴巴,上頭的字跡也煞是潦草,她辨認半天,終於勉強認出了那三個字。
——【來找我。】
顧淺不明所以地收起這字條,再抬起頭,忽然僵在了原地。
窗玻璃上印出了張蒼白的人臉。
黑暗吞沒了他的脖頸與身體,隻有兩隻手還擠在旁邊。他貼得太近,五官都被壓扁,黑漆漆的眼仁就這麼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她,以及廚房裡的一切。
她猛地轉過了身。
周德如就站在後頭卻絲毫未覺,被她突如其來的這下撞得有點蒙,眼瞅著人衝出了廚房,“哎——”
顧淺可顧不上落在身後的呼喊聲,她一把抓起回來丟在前台的手電筒,直接推開門,站在了旅館大門口。
燈光掃了一整圈,再遠點就被那無儘的黑暗吞沒。
她卻沒在意這個。
“出來。”顧淺說。
萬籟俱寂。
“剛才看戲不是看挺開心嗎,還非得我點你名是吧?”
她冷笑一聲:“我懶得揪你,自己給我站出來——童謠,趕緊的。”
這下,不遠處終於響起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乾什麼嘛,”少年甕聲甕氣地拖長了聲音,“搞這麼凶。”
顧淺:“我這還是客氣的。”
有時候小孩子的惡更是純粹的惡,這家夥在所謂的“幽靈古堡”裡和鬼勾搭到一起,裡應外合地背叛同類,能有好果子吃才是怪事。
這會兒抱著他那本厚厚的書,一身全新的背帶褲也不知從哪弄來的,想來是在那個世界領教夠了厲害,再不情願也隻得拖遝著步子鼓著臉慢慢磨蹭到她麵前。
顧淺注意到,他似乎沒用任何照明手段。
就這麼直接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這個,”她乾脆地取出那張字條,“你知道多少?”
童謠眼睛轉了轉。
“又不是我寫的,我怎麼知道。”
顧淺呼出一口氣。
“你明白的,”她雙手支在膝上,彎下腰,視線與他持平,“我不在乎彆人裝不裝傻。”
童謠還來不及暗喜,就聽她繼續道:“但他的書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童謠:“………………”
還是熟悉的那個味道!!
“先說好啊,”他心不甘情不願又膽戰心驚地抱緊了懷裡的《鵝媽媽童謠》,“我可什麼都沒看到,就是路上瞧見你們了過來看看——”
結果就被抓包抓了個正著。
他含恨咬牙,這還不如不看呢!
顧淺平淡地“嗯”了聲,根本沒理他的自我開脫,這態度就意味著他哪怕沒看到也有辦法知道點什麼。
隻見他直接向著黑暗裡扭過頭,嘴唇翕動。顧淺不懂唇語,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就瞧見童謠時而嘀咕時而又擺出側耳傾聽的樣子,心下也大致猜出了七|八分。
“繼鬼之後又是它們了?”等到童謠氣呼呼地衝那邊鞠了個躬,顧淺挑挑眉,“你還真喜歡跟‘這些’打交道。”
“想辦法達成不傷害我的契約罷了。”他沒好氣地說。
“現在能打聽來,對你來說難道不也是好事?”
“不錯,”她道,“那你打聽出什麼了?”
“它們一直蹲在見不到光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看到有個男人出來,手腕上還戴著個掛牌。”
“那之後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童謠自個兒抱著自個兒,“反正好像用什麼辦法躲過了它們耳目,都說沒見著。”
“這特征還真夠獨特。”
橫插進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顧淺回過頭,看見黎爍不知什麼時候跟了出來,正站在前台旁望著他倆。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他們瞧你那麼急忙衝出來就想著出來看看。”他攤手,“正好我當時在門口。”
這也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對話,她隨便點點頭,轉頭就重新往民宿內走去,黎爍見狀“誒”了聲:“你這要去哪兒?”
“還用問嗎?”
顧淺意味不明地瞥了下遠處那漫無止境的漆黑。
“去海濱。”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