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麵癱和冰冷冷的戾氣將所有人隔絕在外,幾年來,樊之遠這招無往不利。
然而碰上了個怡親王,這所有帶刺的防備頓時土崩瓦解,不過一晚上,他就拿李璃毫無辦法,不能硬,不能軟,似乎隻有由著他這一條路了。
第二天一早,樊家軍的幾位將軍便來敲門,一路摸到校場,就見到樊之遠正早起練功,瞧著跟平時也沒什麼兩樣。
霍小湘扯過一邊的曉飛,左右望了望,道:“那個……怡親王昨晚沒回去吧?”
“沒有,留下來了。”曉飛抱臂回答。
頓時,這幾人眼睛瞪了瞪,霍小湘搓著手道:“我就說嘛,以怡親王對將軍的癡迷,進了門,哪兒還會再回去,定然想方設法留下來,瞧,登堂入室了吧!來來來,願賭服輸,快給錢,給錢!”
鄧平一邊取下腰上的錢袋子,一邊摸著下巴道:“不應該啊,以咱們將軍的冷淡,怎麼可能招惹個這麼□□煩進來。昨晚王爺要是留下來,這外頭怕是得翻天了?”
盧勁往樊之遠那兒瞟了瞟,感慨道:“這進展也太快了,對了,王爺睡哪兒?”
說著眾人好奇的目光齊齊都望向曉飛,後者道:“隔壁院子。”
謔!離得這麼近!這才頭一天呐!
霍小湘感慨道:“嘖,從來不知道將軍居然是個斷袖,咱們走眼了。不過王爺那樣貌,倒也可以理解。”
其餘忍不住點點頭。
曉飛想到昨晚那詭異的稱之為麵膜的東西,不禁抽了抽嘴角。
回京的樊家軍,都是一個個閒人,趁著樊之遠練功,這幾個一大早就來瞧第一現場,然後就坐在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等到樊之遠擦著汗走過來,霍小湘直接就問道:“將軍,咱們什麼時候準備賀禮啊?”
樊之遠聞言納悶,什麼賀禮?
“王爺什麼好東西都瞧過,一般的估摸還看不上,真愁人。”盧勁跟著說。
樊之遠的目光就落在了曉飛身上,後者聳了聳肩,嘴角往那李璃住的地方努了努,意思不言而喻。
樊之遠:“……”真是吃飽了撐的!
能不能都趕出去?
李璃昨晚睡得晚,今早補眠是絕不早起,等到風姿綽約地出現在人前,已經日上三竿了。
他一出現,這些將軍們的目光就不約而同地落在他身上。
就是樊之遠也忍不住往他的臉上瞄了一眼。
彆說黑眼圈和血絲,整個容光煥發,他端著養身花茶輕抿,嘴角掛著一絲淺笑,搖著扇子的模樣那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撇開男女不論,當真賞心悅目。
他不由地想起昨晚那黑糊泥,原來還真有點效果。
不過另外幾個卻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曉飛被霍小湘又扯了一下袖子,低聲問:“怎麼起這麼晚,昨晚做啥了?”
說這話的時候幾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脊背微微挺直,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一個大消息。
曉飛想了想,回答:“下棋下得晚。”
這麼平常?
“沒發生點彆的?”盧勁不死心地問。
“這彆的指什麼?”曉飛疑惑道。
“噗嗤——”邊上傳來一聲笑,就見李璃湊了上來,笑嘻嘻地說,“自然是鴛鴦戲水,顛鸞倒鳳,紅被翻浪,魚水之……歡,嘖,是不是啊?”
樊之遠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隱隱帶著駭然的目光看向李璃,仿佛在問:這麼羞恥的話也能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而曉飛則直接震驚在原地:論臉皮的厚度,這天底下還有人能超過怡親王的嗎?
李璃仿若無事,優哉遊哉地搖著扇子:“這有什麼,食色性也,喜歡的人在跟前,哪有不這麼想的?”說完,他又幽怨地看了樊之遠一眼,“可惜啊,某人跟個木頭一樣不開竅,白瞎了那副好身材!”
霍小湘瞧著樊之遠因為這句話瞬間繃緊了身體,在李璃的打量下,若不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後退,他甚至想離遠一點躲起來!
看到這裡,霍小湘不由地往鄧平身邊挪了挪,小聲道:“將軍就是麵對重重包圍都從容不迫,沒想到被王爺調戲一下就這麼如臨大敵!我算是知道了,就一晚上的功夫,他已經被吃得死死的。”
“將軍根本不是王爺的對手,節節敗退。”鄧平歎息道。
彆人不知道,他們跟著樊之遠打仗這麼幾年,其實很清楚樊之遠的為人,骨子裡還是君子端方,說得明白點就是要臉。
這要臉的人碰上不要臉,可不就得節節敗退嗎?
這些說悄悄話的也搞笑,聲音那麼大,瞧著樊之遠一張臉又黑又白,幾乎處在爆發邊緣,李璃知道該點到為止,不能再過分了。
他於是起身道彆:“昨日多謝將軍款待,府中還有其他事務,便不多做打攪,這就告辭了。”
這聲對樊之遠來說簡直是天籟,他破天荒地帶著一股急切,生怕李璃反悔繼續賴在這裡:“王爺請。”
簡直跟送走瘟神,乞求彆再回來了一模一樣。
見此,李璃不太高興地皺鼻子,想了想,在邁出大門前他回頭看著樊之遠笑道:“將軍,昨日那張床有點窄,本王睡得不是很習慣,改明兒讓人送一張大床過來,可彆見怪。”
此言一出,樊之遠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開玩笑,送床過來難不成打算以後真常住這裡?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樊之遠覺得自己得瘋。
然而不等他找借口推辭,就聽到李璃繼續說:“對了,要不送兩張吧,反正你屋裡的那張遲早也得換,乾脆一勞永逸?”
那笑盈盈的一張臉,明明瞧著一臉無辜和期待,可樊之遠還是從上麵看出了一絲威脅——你拒絕試試?這次睡隔壁,下次就睡你床上!
從來讓人避著走的樊大將軍居然被一個隻會點輕功的紈絝王爺逼成這樣,也是天底下頭一份了。
樊之遠真的很想問一句究竟喜歡他哪兒,他改了行不行?
可最終這句類似於投降的話憋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關係到自尊,他還不願就此認輸。
李璃拿起扇子遮住半張臉,露出那雙貓兒般的眼睛,瞧著樊之遠憋屈的模樣,開懷地笑起來,眼睛一彎,輕聲說:“呐,將軍大人,等我的好消息,回頭見。”
走了,走了,總算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