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1 / 2)

劉啟文跪在明正殿裡, 將頭垂得低低的。

周圍一片安靜,燕帝背手站在桌邊,看著牆上那幅古畫。

劉啟文膝蓋發麻, 卻沒敢發出一絲聲音。

終於燕帝回過身,冷冷地看著他, 問:“那女子究竟是你什麼人?”

劉啟文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急忙回答:“皇上, 她乃微臣啟蒙恩師之女, 並無關係。家母受其照顧, 的確有意將她許配給我,可是我一心科舉,隻想青雲直上, 並未同意此事。她對微臣恩重如山,微臣心中銘記,隻把她當作一個妹妹,將來尋個好人家,將她風光嫁出去,絕無其他想法!皇上,微臣苦讀聖賢書,禮義廉恥還是有的,與她一直遵守禮儀,未曾逾越。”

“未曾逾越?卻拒不見麵?”

“這……”劉啟文慌忙磕了一頭,喊冤, “此事微臣真不知情!她一直在家中照顧我母,未曾與我來信告知。等微臣知曉之後,便打算派人贈與銀兩送她先回鄉!微臣的管家已經選好了人,也準備了錢財, 這些都可查證!”

燕帝的眉頓時皺起來:“那你又為何不敢與她相認?”

劉啟文抬起頭,麵帶苦澀:“雖無聖旨,可微臣已經準備求娶縣主,為防誤會,怎能與其他女子有牽扯,令縣主難堪呢?隻是……沒想到,不隻縣主在暗中關注微臣,就是王爺早已知曉花蕊,並於昨日帶到了八卦小報的鋪子,當著縣主的麵盤問她……”

燕帝聽到這裡,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李璃是知道他準備賜婚的,卻還是攪合在裡麵,甚至帶著沐陽親自前往,實在胡作非為。

“皇上,縣主愛恨分明,看不得女子受苦,花蕊傾慕於我,怨我此舉過於冷血無情,微臣心裡著急,又有王爺在一邊盯著,實在不敢攔住縣主,於是就是有再多的解釋也無法勸得她半分……”他自嘲地一笑,“微臣自知言行不妥,出身卑微配不上縣主,皇上若是降罪,微臣也毫無怨言。”

他眉宇間無一絲閃爍,看起來似乎很是坦蕩。

這巧舌如簧的本事,也的確受燕帝所喜。

“但願你說得都是實話,否則可不隻是收回成命這麼簡單。”燕帝眼神威懾,極為不悅,但是口吻卻緩了下來,“朕事先可問過你,家中可有婚配,你是怎麼回答朕的?欺君?”

劉啟文回答:“微臣所言句句為真,怎敢欺君?花蕊仍是完璧之身,微臣不怕驗查。”

此言一出,燕帝頓時眯起眼睛,他回頭看了張伴伴一眼,然後問:“她此刻可在劉府?”

“這……”

“怎麼?”

劉啟文黯然道:“她並未跟微臣回府,而是在蘇月布莊的東家家中。”

蘇月是誰,整個京城怕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了,提起她,便想到了八卦小報,與李璃的關係,就更不用說。

燕帝想明白之後,頓時就不滿起來,就覺得自家弟弟什麼都好,隻是這自作主張的毛病讓他大為光火。

明知道劉啟文是他看重之人,卻還是如此毫不留情地帶著沐陽去羞辱,這豈是將他放在眼裡?

他這個皇帝……

燕帝想到這裡,就此打住:“你先起來。”

“謝皇上。”劉啟文看了看他,神色微動,然後說,“雖然微臣與花蕊清清白白,一心仰慕縣主。可畢竟牽扯到了王爺,又惹了縣主不快,皇上若是為難,那……”

“找個有經驗的老嬤嬤,往蘇月家中一趟,看一看那個叫花蕊的女子。”燕帝不等他說完,便對張伴伴命令道。

“是,皇上。”

而這個態度,顯然他並未打算就此罷了這場賜婚。

其實花蕊清不清白,都是一件小事,隻要劉啟文未成婚,沒有妻室,男人那點小毛病算什麼?

就是兩人有染,又能如何?

他隻是想不明白李璃為何糾結於此,劉啟文能力出眾,才華橫溢,有何不好?

他很想將弟弟拎到麵前,好好敲打一番。

不過李璃沒來,臨安長公主卻在女兒的催促下,進了宮。

沐陽死活不嫁,臨安長公主拗不過她。

聽著長公主的話,燕帝的怒意終於忍不住翻湧上來,終於斥責道:“簡直胡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她一個沒出閣的女子決定?好好一個宗親貴女,卻親自跑到男人麵前大放厥詞,這究竟又是什麼道理?傳出去,簡直丟儘了皇家臉麵!”

燕帝就差指著鼻子罵教養呢?

長公主立刻起身,勉強帶起笑容賠罪道:“皇上恕罪,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沐陽跟著阿璃去做了什麼,否則我怎麼也要阻止她的!也是我們寵壞了,讓她無法無天,請皇上萬萬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若在平時,燕帝當然不會跟個小丫頭發怒,可是今日,這一個兩個各個不把他放在眼裡,拿著賜婚當兒戲,他怎麼不生氣,又發了好一通火。

長公主理虧,默默地聽著,可到了後麵,她終於忍不住道:“沐陽年紀小,不懂事,她哪裡知道什麼好壞,也就仗著有人給她撐腰,這才驕縱起來……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她意有所指地欠了欠身,但話鋒一轉,又道,“不過狀元郎也太不像話了,既然家中已有妻室,為何不說,白白辜負了一個好姑娘,也差點讓沐陽裡外不是人。”

仗著誰撐腰,長公主沒說,卻已經順勢將責任推了出去。

燕帝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他強壓下來道:“朕已經派人去查那名女子的清白,若隻是妾有意,郎無心,也怪不得劉啟文。”

臨安長公主心中恥笑,劉啟文這番作為打著什麼主意,能糊弄誰去呢?

不過她卻好似信了這番說辭,沒有爭辯,反而順嘴道:“原來如此,或許其中另有隱情……不過,老說話強扭的瓜不甜,如今沐陽已對劉啟文心生厭惡,還開了惡口,想必狀元郎嘴上不說,心中也定然對她不喜,若是兩人成婚,必是怨偶一對……”

長公主畢竟疼愛女兒,哪怕她覺得也是胡鬨,但還是帶著笑容滿懷愧疚說:“皇上看得起沐陽,才願意指婚,可這孩子沒福氣,就……請皇上收回成命,另則一賢良淑德的女子指於狀元郎吧。”

*

長公主從燕帝這裡得了準話,將這門親事一免,便心滿意足地告退了。

而燕帝則坐在明正殿,對著麵前的案桌發呆。

不一會兒,張伴伴回來,對著燕帝稟告道:“皇上,已經派一老嬤嬤去瞧過了,那位花蕊姑娘依舊是完璧之身。”

燕帝神情未動,隻是抬起手擺了擺,示意知道了。

然而知道了又如何,臨安對劉啟文究竟好不好已經不在意了,她是鐵了心要來退這門親事。

皇帝的意思,說拒絕就拒絕,為什麼?

燕帝想到這裡,不得不往另一方而去。

過了一會兒,張伴伴又走進來:“皇上,敏妃娘娘來了。”

燕帝抬起頭:“她來做什麼?”

張伴伴為難道:“奴才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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