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吧。”
敏妃帶著宮女芳兒笑盈盈地走進來,對著燕帝欠身道:“臣妾見過皇上,方才碰上了臨安長公主,瞧著皇姐臉上還挺高興的,是不是沐陽縣主與劉狀元的婚事定了?”
燕帝本來沒心情搭理她,然而聽到她的話,忽然古怪地問:“很高興?”
敏妃不疑有他,點頭道:“是呢,這郎才女貌,般配的很,若臣妾有女兒,也定然心裡歡喜的。”
她神情自然,說話帶著俏皮活潑,仿佛真的隻是隨口之語,還指著芳兒手裡的幾塊布匹料子對燕帝道:“前兩日臣妾著人清點了長秋宮的庫房,發現了不少鮮亮的好緞子,還是皇上您賞賜的。心想堆在庫房裡發黴可惜了,不如借花獻佛送給沐陽做幾身漂亮的衣裳,皇上,您覺得呢……啊!”
敏妃的笑容戛然而止,驚愕地看著燕帝忽然將芳兒手裡的布匹全部掀翻在地。
她一怔,接著主仆立刻跪下來,惶恐道:“皇上息怒!”
燕帝覺得自己就是在自欺欺人,哪怕再怎麼告誡自己,不可懷疑,不可輕信他人,都阻止不了那股無力感掠住他的咽喉。
他覺得這宮裡真的可怕,所有的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提醒他,挑撥著他。
可是他阻止不了這些聲音,更阻止不了自己去想。
誰是惡,誰是善,誰真心實意,誰故弄玄虛,他仿佛看不清了。
人心都是善變的,他在變,那李璃呢?
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還是一如既往地幫著他嗎,亦或者已經……
他閉上了眼睛,定了定心神,最後深深吐出一口氣道:“起來吧。”
敏妃忐忑地望了他一眼,最終還是緩緩地起身。
燕帝看著她的模樣,扯了扯嘴角,柔聲問:“嚇著你了?”
敏妃輕輕地搖頭,麵露關切:“臣妾隻是擔心皇上心中鬱鬱,若是能發泄出來,緩了心情,就是被您責罵也是甘心的。”
燕帝臉上的笑容加深,聞言,摸了摸她的臉:“放心,朕已經沒事了。”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綢緞上,說,“這料子你穿著比較好看,就彆送人了。”
敏妃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地點了頭:“是。”
“去吧,朕還有其他事。”
敏妃告了退,燕帝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說:“一個,兩個,三個,光下朝的功夫就來了三個,嗬,可阿璃卻沒有來。”
張伴伴回答:“皇上,今日雲州那邊該來人了,王爺怕是不得空。”
雲州……
燕帝笑了一聲,目光變冷:“怪不得,袁梅青是著急了吧。”
*
李璃掰著手指頭,終於盼到了人回來。
幾匹快馬之後圍著一輛馬車通過城門,他們沒有多耽擱,直接往刑部而去。
李璃就等在刑部,而宋國公已經率領得力下屬等候著來人,除此之外,大理寺卿左煥也乾脆跟了過來。
樊之遠下了馬,一眼就瞧見了李璃,那嚴肅的神情頓時連他自己都沒注意放柔了。
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李璃的麵前,抬起手行了一禮道:“樊某此去,不負王爺所托,將人接回來了。”
雖然分開不過十日,明知道憑李璃的心性定然吃好喝好睡好,但樊之遠不得不承認心裡終究牽掛著,就怕這不在的幾日裡遇到煩心事無人替他解憂,這人鼓著腮幫子在床下走來走去生悶氣。
如今見這位王爺神采奕奕,依舊貌美如花,不帶一絲疲倦,那點擔心也就隨之消失了,眼底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
樊大將軍內心戲比較多,麵上過於含蓄。
但是怡親王顯然不是,李璃的那雙大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著,一寸寸從頭打量到腳,若不是此地不對,似乎還很想把這人扒了衣裳再看看裡麵有沒有受傷。
那股熾熱和激動就是周遭人都感覺的出來。
饒是宋國公已經知道並接受如今倆小年輕之間的關係,真到了麵前顯露出來,還是有些吃不消。
正當他準備提醒正事要緊的時候,李璃才用一本正經的語調說:“樊將軍一路辛苦,路上可是順利?”
他將不離手的扇子打開,遮住了半邊臉,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瞧著。
若在以前樊之遠定然尷尬地避開視線,但是久彆重逢之後,心境有變,他並不意外地就這麼坦然受之。
“托王爺之福,一路順利。”至於路上的那一波一波的宵小,樊之遠沒打算說出來惹人煩心。
不過就是他不說,李璃心裡也是清楚的,於是道:“樊將軍武功蓋世,威名遠播,以一敵十,本王果然沒看錯人。”
“王爺謬讚。”樊之遠謙遜道。
“此次將軍居首功,本王自會記在心裡。”
好不容易將人從大老遠的雲州一路護送到京城的雲溪:“……”他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果然,乾得好不如嫁得好,古人誠不欺他。
曆經近三個月,雲溪帶著一幫弟兄扯著五個拖油瓶,風裡來雨裡去,跋山涉水,拚死拚活,又是解毒又是反殺,為了安危不知道繞了多少路,一張青蔥白嫩的臉硬是成了滄桑老醃菜,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差點英勇就義成就好漢……
這一路上,全靠他躲過一路的追殺,簡直不能再能乾了。
臨近京城遇到樊之遠前來接應,他心說總算能鬆口氣了,簡直感激地熱淚盈眶。
然而他終究發現自己還是嫩了一些,好厲害的二師兄原來不是為了接應,而是為了……搶功。
真是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致力於打造不同的皇帝陛下。
總有一款惹你心煩,2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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