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因為春獵顯得有些躁動, 這是幾年來,第一次燕帝如此興師動眾地離宮。
大多數的勳貴,甚至女眷都會一同前往, 如今大家關注的便都在這上。
怡親王府
管家正拿著東來擬定的行囊清單, 讓府裡提前收拾起來。
他家王爺嬌貴無比, 出行的行頭都是一套一套的, 可得仔細周全, 萬一漏了什麼, 讓王爺不順心, 便是他的失職。
對了, 除此之外, 還得準備大將軍的。
另一邊的書房裡, 李璃正問著西去:“春獵也沒幾天了, 周沈兩處就沒啥動靜?”
西去道:“左相府與平常一樣,戶部尚書等幾位大人去的勤快, 另外與大夏使團依舊有暗中接觸。而武寧侯府, 沈大少爺已帶人去了臨山圍場, 圍場中侍衛調動明顯。”
如今周沈沆瀣一氣, 說他們沒在春獵中有所動作,李璃根本不信。
“另外還有一事, 在城外稽家莊,住進了不少江湖人士。”
“城外?”
“是,聽稽家莊主之母八十大壽,廣邀武林豪傑前來祝賀, 暫時落腳於此,但是行事很隱蔽。”
李璃摸著下巴忽然覺得有點意思:“不進京,卻在城外, 遮遮掩掩的,這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大多生麵孔,不過奴才手下發現,其中有官府告示裡的通緝犯,以殺人懸賞為生。”
“喲!招來的是下三濫呀!”
西去點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王爺,雖然奴才還沒查清周沈與他們是否相關,不過還請您務必小心,出行身邊多帶些人。”他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就怕這些要錢不要命的是衝著李璃去的。
想當初袁梅青豁出去身家引來了不少亡命之徒追殺雲溪他們,要不是樊之遠帶領精銳前去接應,不然雲州案不會那麼順利。
這次春獵,燕帝將此事交給了武寧侯去辦,上下幾乎都是他們的人,將這些刺客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去,伺機而動實在太容易了一些。
古代圍獵本就是刺殺的名片場,不然武寧侯這麼折騰乾什麼?
“看來是準備招呼我嘍。”李璃撇撇嘴,不太高興。
這個時候肯定不會刺殺燕帝,不然是就是給李璃做嫁衣。
“春獵之時人多雜亂,還請王爺不要離樊將軍太遠,莫要單獨行事。”有樊之遠在,再多的殺手都是無濟於事,西去是見識過的。
“不過他的主要之責得保護皇兄,不能隨時隨地讓我粘著。”提起樊之遠,李璃忽然想起來,扇子一打就問,“對了,那個被我家將軍打成重傷,一直臥床休息的王鑫將軍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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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春宮
燕帝將一件衣裳遞給了施愉。
施愉納悶地接過攤開一看,臉上不禁露出奇怪來,瞧這尺寸和款式,顯然是給男人的。
緞子輕薄絲滑,雖然是純白的色澤,然而在燭光下,微微抖動間有祥雲暗紋流動,可見是極上等的料子,外頭不常見,宮中都有定數。
施愉心中有了猜測,不過還是問了一句:“皇上,這從哪兒來的?”
“乃是母後所做。”
燕帝的語氣聽不出高興或是不高興,然而能穿母親親手縫製的衣裳,這本身就是一件高興的事,可……
施愉聽了立刻就知道這其中另有故事,怕是還得與朝中有關係,與太後有關,那就隻有李璃了。
她故作不知,拿著這件裡衣,讚歎道:“真看不出來,太後娘娘女紅這麼好!瞧針腳細密的,就是一般繡娘都比不上,臣妾至今還做不出一件像樣的衣裳呢。”
施愉落難前是才女大家閨秀,不碰針線,落難後便是做著洗衣清掃的苦力,碰不到針線。
施愉的讚歎讓燕帝跟著沉眸,他的語氣不禁軟了下來說:“冷宮的日子裡不得不學會,母後她吃過不少苦。”
施愉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有時候拜見太後,看到她眯著眼睛,似乎有些糊塗。”
“針線做久了,容易熬壞眼睛,更何況年紀大了……”燕帝說著,自己先愣住了,然後勾了勾嘴角。
他拿過這件裡衣,輕輕撫摸著,麵上似有動容。
這麼大的年紀,還親手給他做衣服,哪怕太後希望燕帝能對胞弟寬容一些,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人之常情。
施愉輕輕抿唇一笑,繼續作好奇地問:“太後娘娘送了衣裳來,可有說什麼嗎?”
燕帝搖頭:“就試了尺寸,富寧瞧著滿意就回去了。”
“手心手背皆是肉,太後也是不容易。”施愉輕輕一歎,“輕不得,重不得。”
這話說進了燕帝的心坎裡,他雖然對李璃有怨懟,可並非真的冷心冷肺,毫無情意。
況且兄弟相隙真的是李璃的錯嗎?
是他不敬兄長,不敬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