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糧(1 / 2)

戶部尚書甄為民拿著新一期的八卦小報敲開左相府的大門。

早之前左相養花侍草的閒情逸致已經沒了, 如今用書法寫字來維持那份淡定,見到甄為民,他放下筆道:“怎麼了?”

甄為民說:“相爺,今日早朝下官聽著心裡有些慌, 實在拿不準王爺是什麼意思。”

對, 李璃今日破天荒地上朝去了,還是坐著輪椅去。雖然是坐著, 看起來矮了一節, 可那氣勢, 從臨山回來之後, 百官見到他,不論是誰都恭敬地行禮, 眼神裡帶著畏懼。

這二話不說, 招呼也不打,直接調令禁軍將皇帝及文武大臣給圍了,而且一圈圈三天,逼著皇帝將皇後給廢除才解禁, 誰見了都得打心底害怕。

這份果決,這份威懾, 就是當初的左相和武寧侯也做不出來。

瞧著怡親王心善, 但是該心狠的時候絕不含糊, 特彆是身邊還有一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支持, 估摸著造反樊之遠也是二話不說操刀就殺進皇宮去。

帝王之下, 雖然事出有因就李璃坐著,卻坐出了攝政親王的風範,四平八穩,不容忽視。

對於朝堂上的各個議案, 李璃並沒有多問,隻提到了一件事,那便是籌糧,而且還交給戶部。

甄為民聽著當場有點暈,就看到李璃笑眯眯地瞧著他說:“就請戶部受勞些,將民間籌集的糧草一一核對,清點入庫,等戰事一起,形成輜重一同送往邊疆。”

說到這裡,李璃還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知道賑災之後,戶部吃緊,本王便自作主張從民間籌糧籌銀,甄尚書可得好好把關,最好編纂成冊,以便將來對這些愛國熱心的商賈給予獎賞。”

左相是早知道有這一場戰的,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就是因為如此,戶部聽從指使冬日賑災便毫不留餘地,一點也沒有精打細算,直接大把大把的銀子花下去,開了糧倉,讓百姓平安度過這個冬季。

自然,等到突如其來的兩國戰爭一起,就發現國庫見底了。

趙宇借糧,借了那麼久都沒得到個準信,倒也不全是燕帝故意為難他,的確是臨近的糧倉吃緊,而讓各地將結餘的糧食送往京城還需要統計和時間。

大燕不窮,窮的隻是國庫。

而這點,以李璃的眼力,定然看得出來其中的貓膩。

甄為民越想越不對勁,指著八卦小報上的那則極富號召力,將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打進人們心底的籌糧廣告道:“不找下官算賬也就罷了,如此重要之事,王爺怎麼敢將此事交由戶部?”

真沒有陷阱嗎?

左相看甄為民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不禁道:“交給戶部,乃是理所當然,王爺做事必然占個理字,任誰都挑不出錯。”

“可是……”

“子芳,你敢不用心?”

左相這一反問,甄為民立刻搖頭苦笑:“下官哪兒敢啊!”

“不是不敢,是絕不能出錯。”左相目光老辣,“彆看王爺放心,事關樊之遠,大燕的勝負,他必然會盯著,彆讓他抓到把柄。”

左相的語氣很是嚴厲,甄為民頓時麵色一淩,露出凝重來:“相爺說得是。”

“如今正是求穩的時候,隻要你順利地把事情辦好,王爺不會拿你怎麼樣,放寬心。”左相又安撫了一句。

甄為民看著左相桌上攤開的宣紙,看著上麵“靜心凝神”四個大字,不禁心中一歎道:“下官明白。”

怡親王府

戶部尚書拜見左相的事不一會兒便傳到了李璃耳朵,此時的雲溪正在樊之遠的目光下給李璃換藥,夾板早就拆了,現在就養傷慢慢恢複就行。

西去稟告完,就下去了,樊之遠道:“如今的左相已避你鋒芒,他必定讓甄為民用心辦事,不出錯。阿璃,你等著他的把柄,怕沒有那麼容易。”

“狗改不了吃屎的,甄為民或許不敢,可他手底下那幫子人滋潤慣了,哪兒能那麼聽話。”李璃毫不在意地說。

上梁不正下梁歪,要論貪,戶部從頭往下沒一個乾淨,當然,乾淨的也呆不下去。

這個時候甄為民說大家得清正廉潔,彆拿群眾的一針一線,有人聽嗎?

一幫烏合之眾哪兒有那個紀律。

樊之遠道:“知道你大權在握,或許還真不敢出幺蛾子,畢竟犯眾怒。”

李璃一聽頓時拍手:“那豈不是更好,我的初衷就是保證將軍哥哥順利打仗,而不為糧草煩惱,他們省我事,自然就讓他們呆著唄,一直老老實實地安分守己,我不介意摒棄前嫌呀,總得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對不對?”

話雖這麼說,可人性的貪婪,一旦養成,真不是那麼容易更改。

雲溪換完了藥,忍不住撓了撓頭,插嘴道:“大師兄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真貪了呢?那二師兄糧草上哪兒去弄,雖然的確抓住了把柄,把人給按下,可不是得不償失嗎?”

這話就是樊之遠都看向了李璃,後者微微一笑:“沒關係,去年寒災將起的時候我就命藍舟屯糧了,本來打算若是朝廷賑災不利,便讓這批屯糧放出去。不過顯然,戶部大手筆,就無需我多事,這糧食便一直堆在倉庫裡,還沒動過,足夠大軍堅持三四個月,而這段時間也夠我收拾完戶部,重新籌糧送到北疆,不會耽誤你的。”

李璃的話讓樊之遠為之一愣,今年朝廷賑災,樊之遠雖然沒上朝,可也知道李璃對此並不關心,甚至沒多問一句,本以為他插不上手,卻沒想到早就另有準備。

“大師兄,你真厲害,這都能留一手。”雲溪忍不住誇獎道。

李璃一攤手,眼裡帶著得意:“這叫大局觀,手裡有錢,手中有糧,才能萬事不慌,誰讓本王養了一個燒錢的男人,不努力賺錢養家,怎麼能行?”

打仗就是扔銀子,放哪朝哪代都一樣。

看上樊之遠之後,李璃就為包養發愁了,而藍舟拚命為他賺錢不是沒理由的。

樊之遠聞言不拘言笑的臉上勾了唇角,看著輪椅上的李璃,眼神溫柔地能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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