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焰噴湧的刹那,他身後的窗戶玻璃應聲碎裂。
錯愕的表情從他的眼角一閃而過,起身的瞬間和他方向相反的床頭桌上,一隻造型古樸的沙漏被某種力量碰倒在地。
“哢嚓。”
與此同時,黑袍教士的右手握住了懷表,左手從懷中拔出一隻略有些破舊的老式燧發槍。
下一秒,兩支槍一左一右,同時對準了彼此的腦袋。
得意的弧度在卡林的嘴角輕輕上揚。
“現在,我建議您最好彆輕舉妄動。”他朝安森晃了右手的銀懷表:“這是鏡像懷表,隻要它開始轉動,範圍內所有的東西都是相反的。”
“不僅如此,鏡像的方向都會被重置,所以我勸您最好彆想著碰運氣。”
“然後您還碰翻了我桌子上的水銀沙漏在它一次計時結束前,哪怕您原地扔一枚手榴彈,聲音也會被鎖死在整個宿舍裡!”
“你把魔法道具放在教堂的公共宿舍?”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我一個見習教士,除了宿舍還能到哪兒住?”
“”安森巴赫。
“看起來,現在的局勢好像已經逆轉了。”卡林雅克得意道:“看在您還算講信用的份上,讓我再告訴您一件事情吧。”
“回來的時候,我給某個同僚留了一封求救信兩分鐘,最多再有兩分鐘,西門街的秩序教會和近衛軍就會上門。”
“然後,他們就會看見一個被要挾的見習教士,和一個假扮成審判官的搶劫犯!”
“外加一屋子的魔法道具。”安森“善意”的補充道。
“所以我們都不希望事情進展到那種地步。”卡林雅克咽了咽唾沫,故作輕鬆的看著他:
“現在您有兩分鐘從被您一槍打爛的窗戶跑路,然後假裝今天什麼也沒發生等到明天或者後天,您就會在某個時間收到那封信。”
“我以秩序之環的名義發誓,那封信絕對沒有造假因為我真的一丁點兒都不想摻和到德拉科維爾特斯的複仇中去!”
看著卡林雅克信誓旦旦的表情,麵帶微笑的安森靜靜的望著他,一言不發。
緊張的冷汗,從黑袍教士的鬢角劃過。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眨眼間兩分鐘匆匆而過,舉槍對峙的二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咚咚咚!”
房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宿舍內的死寂。
不安的卡林雅克終於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勝利般喜悅的笑容:
“真遺憾啊,看來您還是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決”
“卡林,卡林你在裡麵嗎?!”充滿慌亂的聲音響起,同時還在不停“咚咚咚!”的砸門:
“有一幫近衛軍找上門來了,他們告訴西蒙老神父說你是個舊神派,宿舍裡全是異端信仰的贓物!他們帶了兩三輛馬車,十幾個人要抓你呢!”
勝利的笑容僵在了卡林雅克的臉上。
似笑非笑的安森微微頷首,向他致意。
呆住了足足十秒鐘,黑袍教士悲憤的怒喝道:
“你使詐!”
“彼此彼此。”安森輕笑一聲:
“但事情原本不至於到這一步的,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您一開始沒有騙我,並且在騙我一次後又企圖拖延時間搬救兵的話。”安森歎了口氣。
“那現在怎麼辦?!”慌亂的卡林雅克緊攥著手槍:
“近衛軍衝進來,我們倆都會死!”
“隻有一個辦法。”安森斷然道:
“一個人從窗戶跑路,另一個人負責吸引近衛軍的注意力分開逃跑,兩個人至少能有一個活下來!”
“你確定?!”
“我確定!”安森很是真誠的看著他,同時右手再次扣下了左輪槍的擊錘:
“你現在把信和東西交給我,我掩護你跑路,要不然我們就同歸於儘!”
“同歸於儘至於嗎?!”聽著門外越來越著急的敲門聲,卡林雅克一臉快崩潰的表情。
“很至於!”安森鄭重道,邁步上前,兩隻槍同時頂住了兩個人的腦袋:
“因為隻有這樣,你才不會騙我。”
卡林雅克先是一怔,隨即漲紅了臉,渾身顫抖著險些連槍都握不住了。
“好!”
簡簡單單的詞彙,卻像是被滿臉憤恨的卡林咬碎嚼爛之後,從牙縫裡崩出來一樣。
隨手將手槍扔在地上,他從懷中取出一封印泥被撕開的信箋,“啪!”的一聲拍在安森胸口:“信給你,東西就在信上,你自己去拿!”
“好!”
安森鄭重的點頭道:“你快點兒走吧,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
黑袍教士一聲不吭的衝到窗戶前,突然間想起什麼,有些傷感的扭頭看向安森:
“對了,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呢。”
“那就下次再說吧!”站在“咚咚!”作響的房門前,背對著他的安森揚起右手左輪,側目慨然一笑:
“等這次的事情過去,我們肯定還能再見麵的。”
“嗯!”
突然間有些莫名感動的卡林雅克用力點頭,回首猛地從窗戶撲了出去。
望著已經跑遠了的黑袍教士的背影,安森長舒一口氣,將信和左輪槍都裝進上衣口袋,走上前拽開房門。
一頭長發,雙眼猩紅的女審判官塞拉維吉爾就站在門外,旁邊的牆角趴著一個昏過去的教士。
“情況怎麼樣?”安森微笑道。
“都安排好了。”表情冷漠的塞拉柔聲道:
“那家夥雖然是個笨蛋,但也是個很厲害的笨蛋。”
王冠酒館附近,一處街頭拐角。
在又一次靠天賦者敏銳的洞察力賭贏了流浪漢們之後,臉上寫滿了快樂的科爾多利安“不經意間”看見某個翻窗逃跑的身影,滿臉無奈的站起身:
“唉,今晚又要加班咯。”
唉聲歎氣的審判官吹起輕鬆愉悅的口哨,右手高高揚起,撲克牌與銅板漫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