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卡林迪亞人沒丟掉總督宅邸——不,要是他們沒蠢到衝出去想奪回陣地,而是死守倉庫的話,現在說不定還有辦法從艾登人手裡把綠茵穀奪回來。”
“可現在呢?守軍一個不剩的被全殲,再強攻奪回綠茵穀…我是多沒腦子打這一場沒頭沒尾的攻城戰?”
對於副司令大人的反問,已經對安森那套“我總是有理”徹底麻木的參謀長選擇了無視。
而說到對方啞口無言的安森,也得意的重新將注意力轉到了不遠處的綠茵穀城牆上。
說實話作為要塞,綠茵穀這個地形從南向北還是比較好打的,原本狹窄的街道在艾登人狂轟濫炸之下寬敞了不少,城鎮中心的總督宅邸也被炸成嚴重損壞,屬於一旦突破就能長驅直入的地形。
唯一難啃的,就隻有北麵哨塔而已——居高臨下,還有炮兵陣地掩護,街道和地形因為艾登人推的太快所以保存完好,很容易陷入消耗兵力的拉鋸戰…但要是打到這個地步,自己也基本贏定了。
所以如果真要強攻,安森也是有信心強攻下來的。
當初準備不足的艾登軍團,長驅直入從北向南,能用六天就推平綠茵穀;我安森·巴赫準備充分計劃周密,穩紮穩打由南向北,三天之內奪回城鎮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麼打?
卡林迪亞港已經到手了,整個卡林迪亞共和國最富饒的城市和三分之二的土地被自己揣進了兜;剩下的三分之一要是那位公爵大人喜歡,就算送給他艾登人又能怎樣?
好吧,卡林迪亞人可能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都投降了;最能打的軍隊不是被自己繳械,就是被艾登人全殲或者即將被全殲,所以……
卡林迪亞共和國的歸屬,和卡林迪亞人還有什麼關係呢?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艾登人退出戰鬥,同時儘量避免和艾登的艾曼努爾家族爆發正麵衝突;畢竟對方是“瀚土守門人”,這種實力強勁又不太有油水的勢力,還是儘量晚一些再打比較好。
於是在迅速判斷了敵我態勢後,安森的計劃迅速從散兵突破,線列推進,炮兵掩護,兩翼轉進包抄,巷戰鎖敵,變成了…呃……
假裝氣勢如虹大軍攻城,實則蹲在城下一動不動,等對麵主動上門談判或者撤退——總之敵不動我不動,敵人要跑我歡送。
這就是安森的“完美計劃”。
當然,也不能搞得太假;如果對方遲遲不肯和自己談判的話,該攻城安森還是會攻城的,隻不過節奏肯定會慢很多——比如像英明神武的司令官路德維希少將那樣,火炮不足絕不攻城。
就在這時,一名騎兵打扮的年輕士兵挎著馬刀,急匆匆的跑到兩人身後,將一個卷軸交給卡爾後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又著急忙忙的狂奔而去。
“法比安送來的?”頭也不回的安森猜測著問道。
“嗯。”
參謀長點了下頭,熟練的拆開信封然後迅速掃過幾眼:“情況很順利,那幫卡林迪亞貴族完全沒有進行任何反抗,他和騎兵營基本上是被‘恭迎’進城的。”
“在和卡林迪亞議會‘商量’之後,他現在已經拿到了卡林迪亞港軍械庫和糧食倉庫的鑰匙——雖然卡林迪亞人的戰備工作做得很差,基本上沒什麼值錢的。”
“至於最關鍵的雙方協定和賠款問題,這個他不敢做主所以暫時壓下來了——據他說那幫議會裡的卡林迪亞貴族非常痛快,在確認隻要卡林迪亞五分之一的年收入之後,當場就答應下來了!”
哦,看來這幫卡林迪亞人是真的不差錢啊!
聞到韭菜香味的安森表情微動,卻依然裝得好像很不在乎一樣,雲淡風輕的望著綠茵穀方向:“就這?”
“還有件事。”卡爾突然停頓了下,表情略有些猶豫:
“事很大,但對我們可能沒什麼影響——卡林迪亞的遠洋艦隊…叛逃了。”
“叛逃了?”
安森愣了下:“什麼叫叛逃了?”
“就是…呃…這我還能怎麼解釋?”卡爾一臉糾結。
“廢話,我沒讓你解釋。”安森翻了個白眼:
“我問的是他們跑哪兒去了!”
“這我怎麼知道,法比安隻寫了卡林迪亞艦隊在我們到前一天晚上,突然從卡林迪亞港叛逃,然後失蹤了!”卡爾嘴角抽了抽:
“而且艦隊叛逃就叛逃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安森表情一怔。
嗯,好像確實沒什麼關係。
風暴師的目的是控製瀚土攛取財富,又不是留下來經營;艦隊叛逃這種事的確很可惜,也肯定會和卡林迪亞這片韭菜地——這個共和國造成很沉重的打擊,但並不影響風暴師割韭菜啊。
大概克洛德·弗朗索瓦大公來接收卡林迪亞的時候,多少會抱怨一下吧?
畢竟作為一個以貿易為主的貴族共和國,龐大的遠洋艦隊是維係卡林迪亞繁榮的重要手段,失去了艦隊,她的價值也隨之大打折扣,更不用說那些商船本身也是極其昂貴的財富,隨便一艘的價格都不亞於組建和供養一兩個線列步兵團。
當然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而且出事的時間好巧不巧就在法比安抵達卡林迪亞港的前一晚,說沒問題那是不可能的;但就現在這麼一時半會,安森的確想不到這會對自己或者克洛維造成什麼影響。
難道說艦隊內藏著大批財物,或者有什麼重要人物和勢力在船上,不想隨卡林迪亞議會一起投降,所以選擇了叛逃?
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安森也隻能這麼胡思亂想道。
直至對麵綠茵穀的城牆上突然響起了悠揚的軍號聲,隨著緩緩打開的城門,一名舉著鐵拳旗幟的騎兵,向風暴師圍攻陣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