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法比安在進退兩難決心賭一把的同時,北的聯軍主力也在安森的率領下,一頭霧水的向著荒石堡戰場挺進。
綿延不絕的艾登崇山峻嶺間,這支彙聚了圖恩農夫,克洛維流浪漢,卡林迪亞潰兵,艾登山民…堪稱大雜燴的軍隊,在蜿蜒崎嶇的山路間拉出了無比漫長的隊伍。
“所以為什麼我們的目的地是荒石堡,而不是直接沿著道路前往主戰場——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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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一匹栗色小馬的勒諾扭頭向安森問道,同時假裝看不到他在馬背不斷微微顫抖的身體。
即使已經在瀚土待了幾個月,無數次的行軍和偷偷的私下練習之後,安森發現自己還是對“騎馬”——或者說,身體下麵有個活物——這件事非常的抵觸。
之前一切順利的時候,他還能用“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借口,以副司令的身份要求所有軍官和自己一起徒步。
但現在是急行軍…雖然明知道會很尷尬,他也隻能馬了。
不過有句話說的非常好: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就是彆人的——安森覺得這句話非常符合自己現在的狀態。
“就是因為快來不及了,所以我們才必須前往荒石堡。”
感受著身後無數雙不斷想回避自己的視線,長效保持著高頻率抖動的安森十分嚴肅道:“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
“為什麼?”勒諾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手中的地圖,仿佛在自言自語。
“因為動員一支軍隊進行長距離行軍,是一件非常複雜而且極其困難的事情。”安森解釋道:
“讓十個人同時抵達目的地,和讓一千人同時抵達目的地,中間產生的困難可不僅僅是人數翻了一百倍那麼簡單。”
“而我們聯軍總共有兩萬人,要改變目的地就需要立刻完成兩件事——第一,重新規劃行軍路線,其次,將這個新方案傳達給兩萬人。”
“這需要時間,而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但你也用不著告訴兩萬人啊。”敏銳的勒諾立刻發現了這個問題背後的漏洞:
“你隻要告訴兩百個連長就行了。”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安森打斷道:
“與其浪費時間重新規劃路線,還是讓士兵按照既定方案急行軍更快,這個總沒錯吧?”
這麼說的話的確如此…微微蹙眉的勒諾點了點頭,按照原定方案的話急行軍效率也更高,也許真的要比掉頭轉向更快一些,但……
“你真的不是因為覺得克洛德·弗朗索瓦死定了,不想給他陪葬,所以打算見死不救吧?”
“當然不是!”安森煞有其事的瞪著眼睛看向勒諾:
“勒諾是我的表弟,整個弗朗索瓦家族都是我的親人,瀚土是我的盟友——我怎麼可能會對親人和盟友做這種事情?!”
麵對安森如此徹底的心聲袒露,澄澈到不能再澄澈的眼神,即便是一貫對克洛維人毫無信任可言的勒諾,也……
嗯,反正就算他不信也沒什麼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我們不改變行軍路線,按原路強行軍,很可能也沒辦法按照預定時間抵達目的地了!”安森補充道。
勒諾的表情略有幾分尷尬。
作為瀚土最西端的領土,唯一特產是山羊的艾登公國不僅地形崎嶇,遍布毫無人煙的丘陵、森林和沼澤,而且嚴重缺乏成熟可靠的交通網——除了貫穿東西的交通乾道,剩下的全都是山林小徑,根本無法供成建製和規模的大軍通行。
堂堂瀚土最強大的兩個公國之一艾登,難道連個路都修不好嗎?
麵對除了艾登軍團之外聯軍所有士兵外加軍官團的集體抱怨,勒諾隻能依靠自己的記憶,在地圖劃出了一條從鹽漬村能夠直接抵達荒石堡的“捷徑”,並且表示三天,他們就能和克洛德·弗朗索瓦彙合。
今天是他們出發之後的第四天,聯軍眼前所見到的依舊是熟悉的崇山峻嶺,距離能看見荒石堡要塞依舊遙遙無期。
然後這位艾登繼承人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致命的錯誤…他是用之前的印象做依據來計算時間的,完全沒考慮到兩三千人和萬人規模的行軍將產生多麼巨大的差彆。
那些既沒有規劃更不存在維護,沿途更不存在可靠水源和固定補給站的山林小徑,勉強承載幾千人的行軍或許還可以;但對一支將近兩萬人的半編軍團,就是一場貨真價實的災難!
所有的問題再次繞回到了老問題——整個瀚土從到下,毫無大規模軍團行軍和作戰的經驗!
因為沒有經驗,所以他們很容易高估或者低估自己和敵人,做出和事實截然相反的判斷;經常性的發現自己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實力”,而敵人的行動總是能“出乎預料”。
非常不客氣的說,雖然和瀚土的合作關係更“緊密”一些,但如果非要選,安森寧可給路德維希·弗朗茨少將打下手,也不願意和另一隻瀚土軍團“並肩作戰”。
哪怕擁有了“三十萬大軍”,瀚土人對戰爭的理解仍然停留在幾千人,一兩個步兵師規模的戰鬥當中。
而即便在雷鳴堡隻有四五千征召兵團的時候,路德維希對“戰場”的理解也從未局限於眼前的小小要塞。
遠在西南的戰場地圖,同樣會出現在他的桌;克洛維強大的鐵路體係,被他當做最強有力的後勤支撐。
在這場決定瀚土命運與歸屬的戰爭當中,瀚土“落後”的地方,從來就不僅僅是武器和訓練士兵的方法…或者說武器和軍隊編製的問題,隻是其它所有問題的局限體現而已。
真正“落後”的地方,是從到下各方麵的無差彆碾壓,是弱國在強國麵前根本無法靠“勇氣”和“決心”去跨越和彌補的“鴻溝”。
……………………
“那…就是我們和他們真正的分彆!”抖動著花白胡須的卡斯帕·赫瑞德大聲怒吼道。
在他麵前,用金色流蘇鑲邊的鳶尾花軍旗迎風招展;兩千帝國遠征軍的線列步兵們已經在陣地完成了集結。
從高空向下俯瞰,那單薄的陣線在棕色、灰色與綠色混雜的大地,宛若一道橫在道路中央,細細的“藍線”。
遠處,正在行軍的瀚土軍團已經注意到了擋在他們前麵的這道“小小的”阻礙,開始逐漸放慢行軍速度,同時有條不紊的向兩翼展開陣線,以無比密集的陣型向帝國遠征軍緩緩靠近。
瀚土軍團的行軍速度並不快,也絕對稱不“秩序井然”…但在絕對碾壓級的兵力麵前,這道細長的藍線,看去就真的像隻是一道需要被跨過去的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