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驚雷般的巨響中,連腳下的山體都開始搖晃起來。
天崩地裂!
劇烈的震動隨即而來,宛若風暴的氣浪席卷著整個戰場——不僅僅是克洛維人,就連及時躲到亞瑟身後的帝國人也被席卷其中;沒有及時站穩或者趴下的倒黴蛋們,直接被膨脹的衝擊波撞飛到半空,從幾十公尺的高空垂直降落。
被炸飛的碎石和成片成片的沙塵崩至高空,猶如步槍齊射的鉛彈和炮火覆蓋般從天而降;夾雜其中的勁風肆意橫掃著戰場,在毫無遮擋的高地方發出地獄般的嘶吼。
但這一切和亞瑟·赫瑞德都沒有關係。
就在右翼陣地爆炸的氣浪席卷而來的瞬間,他發出的“龍吼”在他的正麵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正好擋住了他自己。
緊閉著雙眼的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區彆”,大概就是今天的“龍吼”威力似乎比平時好像要弱了點兒……
一分鐘…或者隻有短短幾秒,震波漸漸消失。
亞瑟緩緩睜開雙眼,隻見大片大片的焦土和被摧毀的痕跡,滾滾熱浪向自己身體襲來;剛剛兩邊還在奮戰,殺得你死我活的戰士們,不是趴在某個隱蔽的土堆下,就是沒有了蹤影。
他就那麼愣愣的站在原地,顫巍巍的右手指著不遠處右翼陣地那衝天的火光,表情中充滿了困惑:
“這個還有那…那個,都…都是……”
“……我乾的?”
……………………
望著遠處陣地燃起的火光,站在山坡下的騎兵中尉和阿列克謝團長表情呆滯,麵麵相覷。
“這個是…誰乾的?”騎兵中尉目不轉睛的喃喃道。
“我不知道。”
阿列克謝搖搖頭,表情比他還震驚。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第二線列步兵團團長抽動了下喉嚨,又強調了一遍:
“我就是……”
“就是?”
“就是讓他們…把帶不走的彈藥和軍火都儘可能集中起來,都堆…堆在一塊兒。”
“……為什麼?”
滿臉疑惑的騎兵中尉扭頭對他道。
“因為這樣可以給對麵的帝國雜碎添一點兒麻煩…他們打得這麼猛,彈藥消耗的肯定也很厲害。”阿列克謝解釋道:
“起碼我們是這麼認為的。”
恍然大悟的騎兵中尉精神恍惚的點點頭,視線重新望向遠處衝天的火光。
看起來這幫軍官們的自以為是,給對麵的帝國遠征軍添得可不隻是“一點”麻煩……
“這些都不重要!”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勒諾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指著身後還在熊熊燃燒的陣地暴怒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敵人的攻勢已經崩潰了,抓緊時間發動反攻啊!”
反攻?
步兵團長和騎兵中尉麵麵相覷,看了看遠處還在燃燒的大火,又看了看渾身都是燒焦痕跡,相當狼狽的艾登繼承人:
“……怎麼反攻?”
“這……?!”
順著兩個風暴師軍官手指的方向,剛想要發火的勒諾看著兩人身後狼狽不堪的軍隊,立刻沉默了。
爆炸不僅打斷了帝國遠征軍的攻勢,對剛剛完成撤退的風暴師影響也不小——臨時集結的陣地此刻已經亂成一團,不要說部隊建製,眼前能看到的士兵連一千人都不到。
算艾登軍團的援軍,還不足撤退下來的五分之一。
“這怎麼辦?”
勒諾也懵了,就這麼一點點兵力彆說反攻,全員而退都是不能接受的結果!
“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騎兵中尉苦笑道:
“要不然就先一邊集結被打散的部隊,一邊等安森大人的命令,您看怎麼樣?”
勒諾緊抿著嘴角,沉默著接受了對方的提議——或者說除了這個,他們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二十分鐘後,他們等來了安森的指示:
“進攻!”
被爆炸影響到的,可不僅僅是右翼陣地而已。
為了儘快打開缺口,卡斯帕·赫瑞德幾乎將全部的賭注都壓在了聯軍右翼——全線總攻,火炮推進,還有近乎自殺式的騎兵衝鋒…都是為了掩護右翼陣地的攻勢,拿下這個至關重要的高地。
隻要能拿下一個高地,至關重要的中央陣地就會被帝國的火炮完全覆蓋;除非存心和帝國遠征軍同歸於儘,否則風暴師就必須撤退。
卡斯帕賭得就是對麵的“灰衫軍”…或者說克洛維雇傭軍,不可能為了瀚土人而死戰到底,不顧一切。
他猜對了。
打從一開始,安森就沒想過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在布置陣地的同時就已經做好了完整的撤退計劃。
事實就算帝國遠征軍沒有這麼不顧一切的發動自殺式的進攻,同樣麵臨補給問題的聯軍也不可能堅持太久。
按照他的“完美計劃”,如果到最後援軍還是不出現,那麼他就和對麵的帝國遠征軍打消耗戰,一邊阻擊一邊後撤,拖延對方的行軍速度直至彈儘糧絕。
但隨著右翼陣地攻勢的挫敗,傷亡慘重不用多說,對帝國遠征軍造成的士氣打擊才是真正致命的!
除了左翼陣地的帝國士兵還因為距離爆炸中心較遠,暫時還能穩住,直接受到爆炸衝擊的右翼和中央陣地的步騎軍已經瀕臨失控。
他們終於發現,麵前的陣地是如此的堅固,敵人的防線是如此的嚴密…每一輪進攻,幾乎都是踏在袍澤們的屍體,用整排整排的傷亡堆砌而成的。
被憤怒壓抑的恐懼和驚慌失措,在士氣跌落的瞬間徹底爆發;無論軍官們再怎麼下令進攻,拒絕自殺的士兵們都不願再推進一步。
當然,即便如此,帝國遠征軍的戰鬥力仍然不容小覷;更何況這種規模的爆炸,對聯軍的士氣同樣有影響。
至於真正讓他下定決心反攻的理由……
“真讓人驚訝,您居然真的來了。”
帶著淡然的微笑,緩緩回首的安森望向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影,頗有些打趣道:
“艾登大公…維克托·艾曼努爾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