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鯨港,茶壺街,清晨六點三十分。
持續了一整夜的雪剛剛落下尾聲,將靜悄悄的街道染成了渾然一體的銀白,在清晨的陽光下熠熠地閃著刺眼的光隻有零星幾根冒著煙的煙囪融化了自己旁邊的冰雪,露出了肮臟醜陋的灰黑色。
對於所有渴望自由和掙脫束縛的移民們而言,殖民地是他們的夢想之地,而白鯨港則是許多人來到夢想之地的第一個落腳點但非常不幸的是,這個落腳點同樣是分三六九等的。
整個白鯨港有十二個社區,加上白鯨港議會和港口總共是十四個在它們當中最靠近港口同時也最早出現的六個是比較繁華的有集市有教堂,樓房很堅固,衛生與保暖設施,還有道路建設也都很齊全,住戶基本上都是小有資產,或者最早的一批殖民者。
剩下的八個則是之後陸續來到白鯨港的“新移民”尤其是那些一無所有的家夥建立的社區共同特點是混亂,肮臟和無序許多建築甚至連最起碼的保暖都無法完全做到,屋內屋外溫差可以小到忽略不計。
尤其越新的社區破爛程度就越明顯兩手空空的新移民們來到白鯨港,在拚命工作,填飽肚子之後連最便宜的房子也住不起,隻能用石塊、木頭和垃圾堆砌的窩棚勉強藏身。
茶壺街是這些社區中最新的一個。
它的名字來自街道正中央的一間酒館,那裡永遠有一個正在燒開水的大茶壺。
花一個銅板買杯開水,酒館老板就會允許你在溫暖的酒館裡待兩個小時如果願意買杯摻水的淡啤酒,時間就能再延長一倍如果肯買條魚,就能待一整晚而要是有人能買一份包含了啤酒、白麵包,熱湯和香腸的大餐
那他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見鬼的地方。
畫著大茶壺的路牌前停著輛精致的四輪馬車,身形靈巧的莉莎踹開車門,深一腳淺一腳的大步向茶壺街走去。
她戴著頂有點兒舊了的三角帽,淺褐色的頭發像雜草似的在帽簷下野蠻生長,幾乎遮住了臉蛋和祖母綠色的眸子,用紅布在腦袋後係了一個短馬尾。
寬大的黑色長袖風衣幾乎遮住了她全身,隻露出一雙精致的皮靴,外加領口和發帶同色的圍巾走起路來一搖一晃,活像是位克洛維城來的紳士還是個“微縮”的小紳士。
莉莎對這身打扮非常滿意現在的自己不僅僅是安森的護衛,還是他親自任命的白鯨港警長。
按照這個標準,女孩兒認為現在自己這一身就很有威嚴。
新官上任的女孩兒在又窄又爛的街道上深一腳淺一腳,無視了兩側樓房和躲在窗戶下向自己偷窺來的身影,筆直的來到了整條街最豪華的建築大茶壺酒館麵前。
拍了拍藏在上衣口袋裡安森這兩天教給她的,莉莎推了推有些壓額頭的三角帽,抬腳踹向酒館的大門。
“咣當!”
腐朽不堪的木門在小牛皮靴麵前應聲而開,發出了險些一命嗚呼的巨響伴隨應聲而開的大門,裹挾酒氣和汗臭味兒的暖流向她撲麵而來。
清晨正是酒館生意最冷清的時候,空蕩蕩的酒館裡除了趴在吧台上睡眼惺忪的老板,就隻有幾個宿醉的酒鬼和在這裡過夜的家夥。
站在“咕嘟”作響的大茶壺旁,挺胸昂首的女孩兒將右手背在身後,然後故意大聲咳嗽幾下:
“咳咳咳茶壺街誠實善良的居民們,從今天開始,莉莎就是大家的警長咯!”
稚嫩的嗓音在茶壺汽笛聲中回旋。
酒館內一片死寂。
下一秒,安靜的大茶壺酒館就被響徹雲霄的爆笑掀翻了屋頂。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小女孩兒哈哈哈哈這小女孩兒她說她哈哈哈哈”
“都聽到了沒有?!都聽到了沒有?!她噗哈哈哈哈哈”
麵對酒館裡上上下下對自己的“嘲笑”,女孩兒麵不改色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安森送給她的審判官口哨。
“嘟!!!!”
刺耳的哨聲在空蕩蕩的茶壺街上空回蕩。
正當整個酒館都還在樂不可支的時候,外麵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轟鳴似的軍靴聲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就已經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撞碎大門,一窩蜂的衝進了酒館。
老板和客人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各自被槍口對準了腦袋。
兩名衛兵連士兵站在莉莎身後,“砰!砰!”的用力跺腳,齊刷刷的槍上肩:“向莉莎巴赫警長致敬!”
“致敬!!!!”
整齊嘹亮的口號聲中,酒館又安靜了。
“嗯大家辛苦了!”
按照安森教導的動作擺了擺手,莉莎將口哨放回了口袋,走到吧台前被三支步槍同時指著頭的老板麵前,三步兩步插著腰站在了吧台上:
“誰是這座酒吧的老板?”
“我!我就是!”
聞言的酒館老板戰戰兢兢舉起雙手,仰視著板起小臉的莉莎。
“嗯”
瞧見對方那麼配合,女孩兒滿意的點點頭:“莉莎警長最近得到可靠線報,殺害四名風暴師士兵的凶手最後出沒的地點,就在茶壺街附近!”
“告訴莉莎,酒館老板最後一次見到凶手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我最後一次見他們是什麼時候在哪兒?”酒館老板已經快被嚇得要哭出來了:
“我我沒見過什麼凶手哇!”
聽到這句話,插著腰的莉莎猛地將腦袋一揚:
“嗯?!”
幾乎同時,三支步槍齊刷刷再次頂住了老板腦袋。
“等等!我見過,我真的見過,見過!”
聽到衛兵們拉槍栓的聲音,老板頓時渾身戰栗,昏昏沉沉的大腦像過電了似的猛地激靈:
“就前天,有三個人來到了我們這兒,還開了一個房間!”
“幾個人?!”莉莎開始追問。
“三個人!”
“開幾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