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那邊沒有任何異常,應該沒人進去。
她盤腿坐在雪橇上,表情放空,觀音菩薩似的往家飄。
抵達超市門口,正要進去,卻見幾個小小的身影在門外徘徊,時而眺望一下,預防喪屍靠近。
周雲輕第一反應是小煤球回來了,但仔細看看,裡麵根本沒有他。
有的是泰迪、巴哥、吉娃娃,都是從未見過麵的陌生流浪狗。
他們來這兒做什麼?找吃的?
她翻翻帶回來的東西,找到兩包從學校小超市撿來的餅乾,打算丟給他們再轟走。
不料小狗們看見她,搖著尾巴跑過來,一臉諂媚與討好。
周雲輕有些懵逼,問:
“你們做什麼?”
小狗們顯然沒有小煤球的能力,沒回答,刨開一個小雪堆,從裡麵挖出來一樣東西,放在她麵前,接著就一窩蜂地跑遠了,連拒絕的時間都沒給她留。
周雲輕一頭霧水,低頭看著眼前那東西。
破了口子的塑料小桶裡裝滿新鮮濕潤的泥土,中間有棵小綠芽,居然是盆栽。
不過綠芽上沾了點灰黑色的塵埃,看起來蔫兒蔫兒的,半死不活。
一群狗給她送來一盆盆栽,這事兒越想越詭異。
除了小煤球,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要留下嗎?
她不想欠人情,狗情也不行。
但外麵的植物都死得差不多了,這棵能活下來,實在是運氣好。
她看看周圍,小狗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小煤球也不知道在哪裡。
十多個喪屍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她沉思片刻,把盆栽一並帶進超市。
超市裡果然沒人進來,一切都跟她離去時一模一樣。
周雲輕沒有管藤蔓,任由它們放肆地爬滿牆壁,找地方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接著就去看盆栽。
“泥都結冰了,這都沒凍死,命真硬。”
她拿來一個麥飯石的燉鍋,充當新花盆,把泥轉移進去,用火烤了會兒,烤熱以後再澆水,等溫度降到合適的程度時,再把小嫩芽移進去。
這是什麼植物?
周雲輕伸出一根食指,指尖縈繞著淡綠色的光。
往嫩芽上輕輕一點,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成長,幾分鐘後便長到她膝蓋一樣高,結滿紅色的果實。
竟然是……辣椒。
還是最辣的那種朝天椒。
送這個算什麼意思?對於被她趕走的事懷恨在心,要辣死她嗎?
周雲輕哭笑不得,又澆了點水,把辣椒擺在臥室的窗台上。
不管怎麼說,紅通通的東西看起來就喜慶,熱鬨。
周雲輕給自己煮了碗麵條,吃完整理帶回來的東西,從裡麵找到一本《張震講鬼故事》,立刻跑去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鬼故事的感染能力就是強。
她上輩子殺的喪屍堆起來都有山高了,卻被裡麵沒臉的女鬼嚇得一愣一愣的,又害怕又刺激。
時間過得飛快,天色開始變暗。
周雲輕很快看不清書上的字,渾渾噩噩地抬起頭。
看著眼前昏暗的超市,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這麼晚了,做飯吃吧。
她放下書,點燃火球,去冰庫裡拿食材。
走了幾步,背後嘩啦一聲響,嚇得她頭皮發麻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火球瞬間從台球尺寸暴漲到臉盆大小,擋在她身前。
仗著火焰的威力,她壯起膽子看過去。
原來是書沒放好,從沙發滑到了地上……
周雲輕拍拍胸口,走進冰庫裡,拿食材時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仿佛有東西跟著她。
她強撐著做了個蛋炒飯,端到客廳吃。
超市太大,黑暗無邊無際。
她點燃了上百個火球,放在一樓二樓,讓所有陰影無處遁形。
火球的亮度與溫度讓她安心了些許,低頭吃飯,不小心瞥見黑漆漆的貨架底下,又感覺有雙血淋淋的眼睛躲在下麵偷窺自己。
媽媽呀!她不想一個人,來個喪屍也行!
周雲輕放下碗筷,跑去窗邊,要給自己抓個盟友。
誰知以往趕都趕不走的喪屍,今天竟然一個都沒看見!
這群該死的跑哪兒浪去了?不吃人嗎?
她咬著嘴唇,回頭看超市,以前從不在意的貨架底下,此刻紮眼得讓人無法忽視。
腦子裡突然回想起鬼故事裡的文字,配合著陰森森的男聲。
“那紅衣女鬼就倒掛在門外,頭發像海藻一樣垂下來,一動不動地看著房門。
他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聽見敲門聲,篤篤篤——”
篤篤篤——
這文字怎麼還帶外放的?!
周雲輕衝進臥室,用被子蓋住頭,心臟怦怦狂跳。
敲門聲持續響起,她糾結了一陣,猛地站了起來。
管他呢!
自己都七十歲的人了,再過些年也要變鬼,用得著怕?
是喪屍是鬼,都放馬過來吧!
周雲輕衝到窗邊,手中捏了團火,預備把對方燒得灰都不剩。
然而白色的雪地裡,沒有喪屍也沒有鬼,隻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青年,披掛著條破窗簾,姿勢拘謹地站在那兒,等候大門打開。